文｜AI鯨選社 林書

編輯｜楊曉鶴

最近，國產游戲圈子里還真是熱鬧。先是《黑神話：悟空》大火了兩個多月，玩家們個個摩拳擦掌，覺得國產3A終于要揚眉吐氣了。

結果呢，還沒來得及多慶祝，大家的注意力突然被一款“3A”游戲《沙威瑪》硬生生地拽回了另一條路上。

說起這《沙威瑪》的特色，實際上就是四個字：土味+洗腦！

這游戲啊，說白了，就是讓你在線上做一種沙威瑪的土耳其小吃。

但它真正吸引人的，不是啥正兒八經的料理模擬，而是憑借著一首簡單魔性的主題曲“沙威瑪哦~沙威瑪”，加上搞笑的配音和畫風，瞬間火遍了各大平臺。

而其之所以被稱為“3A”，是因為這是一款使用了AI作畫、AI作曲、AI配音的游戲。

其中，那個踩中了“流量密碼”的魔性神曲，正是熟悉的Suno味道。

AI生成歌曲網站Suno

憑著這特殊“流量效應”，該游戲迅速火遍了各大平臺。

抖音的相關話題播放量超過15億，B站也不乏超百萬級的《沙威瑪傳奇》二創作品。

相應地，8月25日，該游戲還位于國內iOS免費游戲榜單300名開外，但在一周后的9月1日，就飛升到了免費游戲榜榜首。

講真，雖然現在市面上，以AI為噱頭的游戲也不少了，但這游戲的過人之處，就在于帶火了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新盈利模式：靠AI技術，快速且便宜地搞出一些標準化的游戲模板，再搭配幾個魔性的“洗腦”配音和玩梗，硬是賺得盆滿缽滿。

這時候不少人都在想：在AI技術將游戲成本低廉化后，難道“0.5美元做3A”、“以小博大”的新賽道真的來了？

土味AI游戲，新的賽道？

用短平快的思路做游戲，以AI配合土味搞笑梗，真的能打開一個新局面嗎？

實際上，早在《沙威瑪》之前，就有別的游戲進行了嘗試。

那就是一款名叫《換你來當爹》的游戲。

雖然上線時間比《沙威瑪》要早（今年6月），但實際上，這是個比后者是更進一步的游戲。

因為其不僅在制作環節（文字、圖像）方面使用了AI技術，更是將AI作為核心玩法，結合進了游戲機制。

《換你來當爹》由上海貍譜科技有限公司發行，游戲中的劇情和對應圖片全部由LLM（大語言模型）實時生成，游戲的玩法，是通過一個個卡片式的選項，對游戲中出現的隨機事件不斷做出選擇，從而一步步將游戲角色培養成「大孝子」！

舉個例子，這些事件及其相關的選項，全都是由AI隨機生成，不過玩家也可自定義輸入，AI 會自動生成后面的人生劇本。

這樣的機制，讓游戲過程充滿了各種“意外”和“驚喜”。

憑著這魔性的玩法和畫面，游戲很快在六一兒童節前后在微信上火出了圈。

縱觀《沙威瑪》和《換你來當爹》這兩款游戲，其核心特點，大致都是用 AI制作或玩法+搞笑梗/整蠱的方式，用魔性畫面、劇情或配音，來達到一種出圈的傳播效應。

但，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為何像這樣火爆出圈的AI游戲，迄今為止，僅僅泛起了零星的幾朵浪花，而難以成為雨后春筍的行業大勢？

其中的關鍵，恐怕就在于當前LLM的瓶頸，以及其與游戲行業的契合效果上。

像《沙威瑪》和《換你來當爹》這樣的AI游戲，雖然能憑借玩梗，整蠱之類的“魔性”手段踩中流量密碼，博得一時火爆，但這樣傳播路徑，畢竟充滿了偶然性和不可控，并且玩家終歸會對同一套路審美疲勞。

從長遠來看，決定一款游戲生命力和口碑的，永遠是“好不好玩”這個核心要素。

在玩法方面，將LLM融入游戲機制的做法，雖然會給游戲帶來一種開盲盒似的新奇感，但由于目前LLM的不可控性，AI游戲在玩法方面，始終有一個難掩的短板。

這個短板就是：怎樣才能保證在與玩家的互動中不出現“幻覺”，或出現一些與游戲不匹配的元素，以至于穿幫？

例如在一個中世紀背景的游戲中，加入了LLM的NPC就不該說出“汽車”、“手機”這些詞。

在這點上，與其他AI游戲相比，《換你來當爹》有一個不那么容易注意，但又非常重要的設計——通過生成式AI，保證人物一致性連續快速作圖。

游戲中，每一張出現的劇情選項卡，雖然內容各不相同，但都整體上保持了上世紀50—60年代的大字報風格。

從技術上來說，這樣的一致性，推測是通過 Prompt的轉譯，實現了 LLM 驅動實時生圖，并達到連環畫般的效果。

這種既能保持一致，但是又不重復，且花樣百出的特點，才是真正讓玩家覺得新奇、有趣，且反復游玩的動力。

從玩法機制上來說，這才是考驗AI游戲“內功”的地方。當然，《換你來當爹》的玩法僅限于生圖，核心有趣點還是來自用戶的奇思妙想，游戲機制本身沒有多復雜，這限制了其生命力。

可能的方向，LLM為核心

在“穩定性”與“隨機性”的平衡方面，一些不太出名，但卻功底扎實的國產AI游戲，例如《1001 Nights》，則給后來的同類作品，提供了很多有意義的思路。

《1001 Nights》是由Ada Eden制作的一款AI原生游戲，游戲參照《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情節，傳說有一個殘忍的國王每天迎娶并殺死一個少女，玩家扮演的山魯佐德成為新一任新娘，通過講故事吸引國王聽下去。

游戲中的國王由GPT-4扮演，玩家需要用故事引導國王，并引誘國王說出武器的名稱。之后，山魯佐德會通過自己特殊的能力，將故事中的武器變成實體，并用其與國王決斗。

與其他使用LLM作為核心玩法的游戲一樣，《1001 Nights》也是一款靠對話來驅動的游戲。

但其最出眾的設計就在于：玩家既在通過千變萬化的故事，來觸發相應的武器關鍵詞的同時，扮演國王的LLM，又不會因為不合游戲背景、設定的關鍵詞，而破壞游戲整體的統一感。

例如，玩家在講述故事時，說出了“坦克”、“機槍”一類不可能在古代波斯出現的東西，國王就會表現出詫異、憤怒，認為玩家在耍他。

而當國王的憤怒值達到了頂點時，山魯佐德就會被國王殺死，游戲就Over了。

如此一來，在讓游戲具備“千人千面”特點的同時，又將AI的思維、語言限定在了游戲既有的背景框架內。

而要做到這點，可不僅僅是加幾行Prompt那么簡單。

為保持故事的連貫性，制作團隊Ada Eden用了一些特殊的技術手段，來確保國王講的故事不會跑偏。

例如，他們用到了現在廣為人知的COT——“Chain-of-Thought”（思維鏈）的技術，這個技術可以讓LLM在生成故事的時候，先進行一系列的邏輯推理，然后再給出結果。從而不會讓國王突然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節。

同時，在故事生成的過程中，國王會以JSON格式給出反饋，包括故事的有效性（isValid）、評論（comment）和故事的續寫（story）。

這相當于給輸出內容加了一層“審核機制”，如果玩家輸入的故事不符合游戲背景或者國王的角色設定，國王會給出警告，并要求玩家重寫故事。

最后，為確保畫面一致性，他們還用了一個叫做“Pixelization”（像素化）的模型，這個模型能夠把生成的圖像轉換成像素藝術的風格，從而統一了游戲中的視覺元素。

而這一系列扎實的功底，也讓人看到了未來AI游戲的理想狀態：一個融入了LLM的NPC，就該像真人導游那樣，面對不同的游客時，會針對性地、靈活地產生不同的表達與說辭，但始終都會記住自己身為“導游”的角色，記住游戲世界的基本邏輯與框架。

然后隨著AI技術的進步，AI能力進一步被釋放，實時生成互動視頻后，也許AI游戲的可玩性，會極大地提高，屆時將產生新一代的《王者榮耀》和《英雄聯盟》。

這是目前《沙威瑪》和《1001 Nights》囿于AI技術，還未展現出來的潛力。

兩種路線，誰先勝出？

就目前LLM的互動形態而言，其對游戲行業的賦能，存在著兩條較為確定的路線，一是如前面提到的，在“對話”這一功能上持續深挖，通過AI NPC 這一媒介，在某些特定游戲類型，例如多劇情分支的互動游戲中脫穎而出。

所謂多劇情分支的游戲，指的是那種情節走向不唯一，玩家能通過自身的選擇，導向多個劇情支線，多個結局的游戲，這類游戲的代表作，有《底特律：變人》、《奇異人生》等等。

在以往的游戲制作環節中，由于大量劇情分支的存在，這類游戲的制作，往往意味著龐大的編劇工作量。因為游戲團隊需要一一對應地設想，每個選擇對應的分支結果。

然而，這種類似窮舉法的制作流程，除了耗時巨大外，一個最大的痛點，就在于人腦永遠無法窮盡各種事件的后果與可能性。

而倘若制作團隊，能將LLM融入游戲的NPC中，并較好地處理了“隨機性”與“可控性”的問題，那么一個以LLM為驅動的，更有生命力的多劇情互動游戲就將應運而生。

因為到了那時，智能化的NPC，將能依據玩家的行為，自主地衍生出相應的對話、劇情，而不用制作團隊辛苦地一一編寫相應的情節。

除了劇情互動方面的潛力外，另一大能讓AI在游戲中大展拳腳的形式，就是通過對LLM多模態能力的橫向擴展，讓玩家擁有一個能執行各種復雜指令，完成各種“神助攻”的智能NPC隊友。

這樣的例子，就包括了今年首次將“LLM隊友”應用于游戲中的《永劫無間》和《暗區突圍》。

6 月 19 日，網易《永劫無間》手游開啟“定勝終測”，并宣布推出全球首個游戲 Copilot AI。

在《永劫無間》手游中，AI隊友可以自主跑圖，搜集物資，輔助救援，自動戰斗，甚至還能開麥和玩家無障礙交流。他們不僅能聽懂玩家的指示，甚至還會主動提醒和幫助玩家，

舉個例子，在游戲中，玩家只要通過語音對AI隊友說一句：“幫我去搜下裝備”或是“快過來救我！”AI馬上就能領會玩家意圖，像個真人隊友似地跑來幫忙。

而這種結合了語音交互，多模態理解的AI技術，同樣出現在了《暗區突圍》中，

開發商魔方工作室正在開發一種名為“F.A.C.U.L.”的“人工智能解決方案”，“F.A.C.U.L.”將允許 AI 角色識別多大 1.7 萬個游戲物品，包括建筑物、武器、地表。

通過多模態的視覺技術，這些AI隊友甚至能識別“一根草”。

當玩家通過語音對“AI隊友”下達復雜戰術指令時，融合了視覺、語音識別等技術的AI，能根據玩家一句模糊的“到這里”、“尋找一個綠色的箱子”，明確地知道玩家所說的“這里”是哪里，想找的箱子是什么模樣。

通過這種對LLM能力的橫向擴展，AI在游戲中的互動形式，突破了“對話”這一框架，增加了更廣闊的玩法可能。但也存在很多智障的場景，畢竟你的AI隊友更擅長規則內的玩法，規則外的智能可能就是幼兒園水平。

除了上述二種較為明確的路線外，還有一種更有潛力，也更有難度的做法，即融合二者的優勢，打造一種“既能像真人般互動”同時“又能進行神助攻”的高度智能化NPC，劇情場景可以隨時根據你與AI互動的結果，變化著生成。

然而，要想實現這一點，除了制作團隊的功力之外，還要等待AI技術，尤其是LLM技術更進一步的革命性突破。屆時可能出現百億流量的AI游戲，那一天AI游戲將會成為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