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IT時報  賈天榮

編輯 | 王昕 孫妍

近日，有網友發文吐槽，開通了網易云音樂的黑膠會員后，仍遭遇廣告困擾。

該網友聯系了客服，客服解釋稱：“由于黑膠VIP權益調整，暫時無法完全屏蔽所有廣告和商業信息。”

網易云音樂隨后表示，會盡可能減少推送不感興趣的廣告，但目前該設置僅針對廣告推薦，直播、播客、有聲書等內容暫時無法屏蔽。

這一現象并非個例。近年來，越來越多消費者發現，無論是點外賣、看電影、聽音樂，還是購物和打車，每個平臺都推出了自己的會員服務，隨著會員費越來越貴，“性價比”也在日益下降。更讓消費者無奈的是，雖然明明知道自己被平臺“套路”了，但由于對一些平臺服務的依賴性，心里雖然憤怒，卻沒法做到“斷舍離”。

01 會員年年買 權益年年少

李易（化名）在各大視頻平臺都開通了會員，他表示：“我覺得根據需求付費高低不同很正常，但頻繁變更的會員權益和‘套娃’式收費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對于近年來視頻平臺會員權益限制的“層層加碼”，李易印象深刻。最初，視頻平臺只限制共享相同賬號的登錄設備數量，后來在不同終端登錄需要不同的會員；接著又開始限制投影，想看4K視頻得繼續升級會員，一些熱門電影還需單獨購買觀影券。很多情況下，他只是為了追一部熱播劇或某部電影開通花樣繁多的會員權益，用過以后，直至收到自動扣費短信，才意識到自己又被“套牢”一回。

10月22日，愛奇藝VIP會員官方微博發布公告，愛奇藝黃金VIP會員親情卡服務將于11月12日正式上線，屆時用戶可以特惠價格為家人開通一個全新黃金VIP會員賬號。11月12日起，愛奇藝黃金VIP會員首月加8元，即可額外開通一個全新黃金VIP會員賬號。次月起主賬號可以33元特惠價續訂黃金VIP會員親情卡套餐（含主賬號25元/月的黃金VIP連包月卡權益+親情賬號8元/月的黃金VIP連包月卡權益）。

親情賬號和主賬號擁有獨立的會員賬號、密碼和播放記錄，各自支持5臺設備登錄。

同時愛奇藝黃金VIP還將減少部分權益，11月12日起新訂閱的黃金VIP會員，同時可播放設備數由2臺下調為1臺，老訂閱用戶權益不受影響。

在許多網友看來，這又是一種“花式”漲價。

此外，頻繁插播的廣告使消費者體驗變得愈發糟糕。《IT時報》記者發現，當前幾大主流視頻平臺在手機客戶端暫停視頻播放時，均會出現廣告遮擋原視頻畫面的情況。

針對該問題，愛奇藝客服曾回應，會員特權僅能減免部分視頻前的貼片廣告。會員觀看期間，尤其是在播放暫停時，仍然會遇到各種形式的廣告。客服人員表示，暫停時出現的廣告無法關閉，但若繼續播放，廣告就會自動消失。

02 營收增長 還得靠會員費“出力”

互聯網產業分析師張書樂向《IT時報》記者指出，會員費和廣告是視頻平臺的主要收入場景，會員費的收取存在用戶數量的天花板，但插播廣告還有空間，視頻平臺難免有涸澤而漁的嫌疑。

張書樂認為，僅僅就長視頻平臺而言，迫于營收壓力，加上消費場景有限，容易出現各種“增值服務再增值”的情況。

數據顯示，當前會員費已成為各大視頻平臺的主要收入來源，而會員費漲價成為營收增長的重要源頭之一。

愛奇藝2024年第二季度總收入74億元人民幣，其中會員收入為45億元。

今年騰訊視頻V視界大會上，騰訊在線視頻副總裁馬延琨首次正式公布了騰訊視頻的付費用戶數據。今年上半年，騰訊視頻會員的平均存量達到1.17億，位列行業第一，同比增長了10%。與此同時，平臺的付費消費同比增長12%，付費用戶的人均播放時長也明顯超過了免費用戶。

截至2023年底，網易云音樂在線音樂服務月付費用戶數為4412萬人，相比2022年底增加585萬人。騰訊音樂2024年二季度財報顯示，騰訊音樂在線音樂付費用戶數量同比增長17.7%至1.17億。

值得注意的是，愛奇藝2023年全年總營收達319億，其中光是會員收入就高達203億元，同比增長15%。但對比會員數量，2023年第四季度愛奇藝日均會員訂閱數為1.003億，這個數字對比2022年同期（1.116億）其實是下降的。之所以營收能保持增長，恐怕擺脫不了“漲價”因素。

從2020年12月到2022年12月，愛奇藝三次提價將月卡從19.8元提高至30元，連續包年價格從178元升至238元。

2022年4月20日，騰訊視頻VIP連續包月由20元上漲至25元，連續包季從58元上漲為68元，連續包年為238元；季卡變為78元；年卡為258元。

過去幾年，各大視頻平臺的會員費都在漲。

03 “套娃”式收費套路多

除了漲價與權益縮水，越來越多平臺采取的“套娃”式收費也讓消費者怨聲載道。

《IT時報》記者發現，當前各大平臺都至少有兩種不同等級的會員，如愛奇藝設有黃金VIP、白金VIP和星鉆VIP等多個會員等級；騰訊視頻VIP共分為4類：騰訊視頻VIP、騰訊視頻SVIP、騰訊體育VIP和騰訊體育超級VIP；網易云音樂則推出了暢聽會員、黑膠VIP和黑膠SVIP；QQ音樂分為豪華綠鉆和超級會員；而WPS會員，除了注冊用戶外，還有六種不同的會員選擇。

這種“套娃”式收費讓不少消費者在無意間花了冤枉錢。剪映用戶吳友（化名）經常剪輯生活Vlog，最初他只開通了6元一個月云盤包來儲存素材。然而，在花費幾個小時完成剪輯并上傳后，他發現自己使用的某個濾鏡功能需要開通會員，否則無法導出視頻。

吳友因此花費25元開通剪映會員，再次嘗試導出視頻時，他又發現這項功能并不包括在VIP中，而是SVIP功能。最終，他又花費了45元升級到SVIP。吳友還發現，如果直接選擇SVIP的連續包月套餐只需59元，“無緣無故多花了錢。”吳友無奈道。

金付（化名）曾連續多年購買某視頻平臺的年費會員，但他決定今年到期后不再續訂：“限制太多，現在買個電視機頂盒就能滿足我的觀影需求，不需要每年再付冤枉錢了。”

04 消費者維權成本高 平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上述消費者反映強烈的互聯網平臺付費會員問題，此前已受到社會廣泛關注，監管部門、媒體等也都積極發揮作用，但收效甚微。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游云庭向《IT時報》記者指出，互聯網平臺會員種類的增加有其深層原因。一方面，互聯網的便利性讓用戶在面對不斷變更的用戶協議時，技術上必須點擊“同意”才能繼續使用服務，這種便利性本身就對用戶形成了制約。另一方面，雖然用戶權益似乎在減少，但中國互聯網公司提供的服務仍然相對較為豐富。他表示，視頻網站的訂閱費用通常低于國外同類平臺，這與國內的計費體系、平臺成本及激烈的市場競爭都有關系。

游云庭還指出，消費者通過法律途徑維權的最大障礙在于成本過高。記者注意到，此前，北京互聯網法院對于2023年沸沸揚揚的愛奇藝投屏限制一案做出最終判定：原告在2025年7月15日前享有720P以及1080P的高清投屏權益，愛奇藝平臺補償原告41天的黃金VIP會員時長。長達一年多的維權，最后僅換來41天會員時長的補償。

張書樂也認為，平臺可以細分切割出各種垂直需求而形成新的衍生增值場景，于是，前一個“套娃”剛剛被整治，很快就會出現新的套路，如此循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會員費可以漲 但請光明正大地漲

在業內人士看來，會員問題和不久前引起輿論嘩然的視頻網站“降低碼率”事件，都可以看成是各大互聯網平臺不合時宜的“開源節流”。背后原因是，國內視頻平臺最初的會員定價較低，隨著近幾年來內容成本、運營成本的不斷攀升，平臺經營壓力越來越大；另一方面平臺購買版權內容的成本和發力精品自制的投入也在不斷增加，視聽技術的更新迭代更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

在討論上述問題時，“國內消費者付費意識不強”的觀點常被提及，但從平臺日益增長的用戶數量中可以發現，用戶對付費本身并無異議，真正讓他們反感的只是平臺層出不窮的套路，不斷變化的收費策略和復雜的會員體系，令他們感到困惑和不滿，明顯影響了消費體驗。

對用戶來說，音視頻消費是高頻次、高黏性應用，經過多年版權保護教育，國內消費者已經養成了一定的付費習慣。但值得關注的是，目前國內頭部音視頻網站數量不多，從某種意義來說已經形成一定的“壟斷效應”，所以即便音視頻平臺一定程度傷害了用戶的感情，只要不給用戶造成太大損失，用戶就難以棄之而去。

于是，在消費者并沒有足夠選擇權的前提下，以音視頻為代表的互聯網平臺，應該以更高標準和要求來定義自身提供的、帶有一定普遍性的服務。

會員費可以漲價，但請光明正大地漲，明明白白地漲，千萬別再耍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