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石一瑛
界面新聞編輯 | 任雪松
2024年10月22日晚間，港股上市的國產運動品牌李寧發布公告，宣布LN Co（李寧集團間接全資附屬公司）與Founder Co（李寧先生全資擁有公司）、紅杉中國管理的Hongshan Venture和HongShan Motivation訂立認購及股東協議，成立合資公司，共同推進李寧品牌在中國內地以外地區的獨家開發及經營。
公告顯示，四方出資分別為5800萬港元、5200萬港元、6272.8萬港元和2727.2萬港元，合資公司中持股比例為29%、26%、31.36%和13.64%。這就意味著李寧方面以55%的持股比例，成為這家合資公司的控股方。
此時出海，并非毫無征兆，在2024年半年報中，李寧公司就曾展望：“李寧將積極開拓新興市場，并制定針對海外市場的策略，力求在保持穩健步伐的同時，實現海外市場破局。”同時，李寧方面在公告中強調，“李寧公司則將繼續聚焦于中國內地市場，發展李寧品牌。”
從業務層面，國產運動品牌在過去幾年中一直專注國內運動消費市場。但作為國產運動品牌全部的戰場、國際運動品牌除本土市場最重視的市場，中國運動消費品市場的競爭在疫情之后更加激烈。
進入2024年，幾乎所有的運動品牌在中國市場都出現了增速放緩的趨勢，差別只是像lululemon在中國市場的體量從四五成的漲幅下滑到兩到三成，而小眾品牌過往六七成、甚至翻倍增長的速度，放緩到五成以下。而這也反映了中國市場消費謹慎的趨勢。
對于李寧主品牌而言，正處于國內運動消費市場最激烈的中端市場，在國際運動品牌從中高端市場下沉的背景之下，中端市場有些過于擁擠。以一些運動單品為例，李寧的T恤，和耐克、阿迪達斯折后，和lululemon促銷季，都處于300元價位段；李寧的高端跑鞋，正處于耐克、阿迪達斯折后的中高端跑鞋價位段。
此時，從商業邏輯層面，李寧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為了保短期內的增長和營收，下沉市場，T恤進入百元價位段，跑鞋競爭300元以內價位段；要么，看向長期發展，走向海外市場，爭取做大國產運動品牌蛋糕的同時，搶占市場份額。
從現在的決策來看，顯然李寧選擇了后者。但國產運動品牌上一波始于2016年的“出海潮”以失敗而告終，如今，哪怕這兩年安踏宣稱的“出海”也僅止于試水層面，將旗下籃球品牌代言人、NBA球星凱里·歐文的球鞋，全球范圍內發售。
和這些國產運動品牌通過“買買買”將一些海外品牌引入中國市場的邏輯不同，目前，這些品牌的產品力在中國市場已得到驗證，出海的最大癥結在于海外運營團隊的建設，尤其是目標市場的渠道布局。
過去幾年中，李寧也通過非凡領越和萊恩資本，收購了一些國際運動品牌，將其引入中國市場。被外界普遍認為和李寧綁定的收購，無論是英國鞋履品牌Clarks，還是中國香港服裝品牌堡獅龍（Bossini），或者是瑞典戶外品牌Hagl?fs（火柴棍），實際上都由萊恩資本（LionRock Capital）和非凡領越執行。
非凡領越的實際控制人是李寧及其家族成員，李寧本人是非凡領越的執行董事、董事會主席兼行政總裁。而萊恩資本，則在2019年6月由李寧有限公司和萊恩資本共同成立了萊恩資本合伙基金，專注于消費品和體育領域的私募股權投資。李寧有限公司成為基金基石投資者，由李寧出任基金非執行主席。
這些收購，實際上可以被看作是李寧為“出海”布局，因為非凡領越和萊恩資本都是完整收購的品牌股權。比如最近的一起收購，2023年12月19日，萊恩資本宣布通過旗下一只基金從亞瑟士公司（ASICS Corporation）手中收購瑞典戶外運動品牌Hagl?fs的全部股權。
這實際上，和老對手安踏的思路并不一致。安踏最初收購FILA品牌的中國運營權，盡管FILA品牌過去十年左右在中國市場很成功，但該品牌仍是一個意大利品牌，其全球層面的運營和安踏并無關系，FILA全球層面的一些合作、聯名等，中國市場要使用就需要授權。而安踏在亞瑪芬的收購上，則早早以上市套現為目標，因此2019年3月收購時，就是安踏聯合騰訊等組成的投資者財團，以約46億歐元價格，收購亞瑪芬體育全部已發行股份。安踏持股57.85%，收購后亞瑪芬體育從芬蘭赫爾辛基交易所退市，2024年2月1日亞瑪芬體育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
而非凡領越和萊恩資本收購火柴棍，因為是收購全部股權，收購完成后，非凡領越會和火柴棍全球管理層密切接觸，一方面把該品牌引入中國市場，一方面當李寧此次聯手紅杉資本出海時，火柴棍在全球范圍內的渠道布局，可以助力李寧拓展海外市場。同理也包括Clarks的渠道網絡，那么至少李寧此次出海，在像瑞典、英國這樣的歐洲市場，就有一定的渠道基礎。
上一波國產運動品牌“出海潮”始于2016年里約奧運會，包括像361°和希臘、南非兩支體育代表團合作，匹克則和塞爾維亞體育代表團開啟合作，到了巴黎奧運會時匹克簽約了包括塞爾維亞、新西蘭、巴西等11個國家代表團。而安踏則通過2018年雅加達亞運會試圖拓展東南亞市場。
但問題仍出現在當地運營和管理，不是簽約了塞爾維亞代表團，匹克就能拿下塞爾維亞市場的，甚至可能在塞爾維亞，匹克未必有德約科維奇個人贊助商“鱷魚品牌”（La Coste）的知名度。
此次李寧聯手的對象紅杉資本，也有相當豐富的出海經驗。據介紹，紅杉中國在幫助中國快時尚品牌希音（SHEIN）出海的過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不僅參與了多輪融資，還通過其資源網絡為該公司全球化提供幫助，包括推薦了不少關鍵人才加入、對接科技資源提升供應鏈效率等。據了解，該公司出海的美國市場負責人、美妝負責人、俄語區負責人等均由紅杉資本推薦。
經過了國內市場多年的激烈競爭，也經過了上一波國產運動品牌“出海潮”，李寧此次進軍海外市場，對于國際市場的競爭，有清醒認知。同時，也清楚地區分了出海業務和李寧公司在本土市場業務的輕重。
今年8月中旬的半年報交流會上，李寧集團聯席CEO錢煒就曾表述過這個話題：“在海外做生意，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雖然市場環境存在不確定性和挑戰，但中國市場還有巨大的生意空間，所以海外市場對于我們而言，對于李寧品牌而言，會在今年做一些破局的動作，但是它并不是我們要一下子加大力度，我們不會這樣。我們核心還是深耕中國市場，為未來的市場拓展去做一些破局的準備。”
值得一提的是，過去兩三年時間，李寧在香港和澳門市場，均有一定程度的破局。以澳門市場為例，借助李寧深度合作的乒乓球項目，在澳門舉辦的國際乒聯世界杯、WTT澳門冠軍賽等賽事期間，李寧都會有展臺和產品露出。
2019年底，李寧在港澳地區的首家門店在澳門的威尼斯人購物中心開幕。此后，李寧還在和威尼斯人同屬金沙集團的倫敦人開設了一家門店。今年9月上中旬的WTT澳門冠軍賽期間，在李寧威尼斯人店的店員表示，“陳列的包括中國李寧的一些產品，也包括一些專業運動產品，這兩年跑鞋也賣得很好，所以我們也引進了很多款跑鞋。”
香港方面，李寧位于尖沙咀廣東道的旗艦店，吸引了不少當地居民和東南亞游客前來逛店購物。據介紹，這兩年李寧在香港市場也在加速開店。
港澳市場的布局，和國內市場的經驗略有差異，但應該能夠在此次李寧國際化的進程中，成為重要的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