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子彈財經 孟祥娜 

編輯 | 胡芳潔

九芝堂最近的日子不算安穩。

8月28日，九芝堂交出了營收、歸母凈利潤雙雙下滑的成績單。2024年上半年，營收、歸母凈利潤分別為16.79億元、2.05億元，同比下滑7.67%、16.45%。

不止如此，4月24日，九芝堂發布公告稱，因內控出現重大缺陷，公司被出具否定意見的《內部控制審計報告》，深交所發出“其他風險警示”，公司股票簡稱由“九芝堂”變更為“ST九芝”。

九芝堂的內部也在經歷著變化。7月末，九芝堂完成新一屆董事會、監事會、高管的選舉與任命。新任董監高中，黑龍江國資背景人員濃度頗高。

最為關鍵的是，九芝堂實控人李振國卸任法定代表人、董事長，由黑龍江國資背景的孫光遠接任，李振國改任副董事長并同時擔任總經理。

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的九芝堂為何內控出現重大缺陷？人事變化背后，是否意味著九芝堂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

1 董監高換屆，黑龍江國資背景人員濃度頗高

今年7月末，九芝堂董監高完成換屆選舉，多位黑龍江國資背景人員進入公司董事會。

公司董事會中有四位與黑龍江國資有關。根據公告，九芝堂董事會共有九名董事，其中非獨立董事六名，分別為孫光遠、李振國、呂鳴、薄金鋒、孫連彬、王永輝；獨立董事三名，分別為張勁松、陳彥晶、張全國。

簡歷顯示，非獨立董事中，孫光遠現任黑龍江省新產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黑龍江新產投”）黨委書記、董事長；呂鳴現任黑龍江新產投黨委委員、董事、副總經理；薄金鋒現任黑龍江省創業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黑龍江創投”）黨委書記、董事長；孫連彬現任龍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龍江基金”）投資部高級投資經理。

黑龍江創投、黑龍江新產投均由黑龍江國資委間接或直接控股，龍江基金亦與黑龍江國資委有密切關聯。

新監事會共有五名監事。其中，顏曉惠、王凱、李鐵為股東代表監事，分別任職于黑龍江新產投、黑龍江創投、黑龍江交投潤達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也與黑龍江國資委有關。

高管任命中，九芝堂實控人李振國卸任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由孫光遠接任，李振國新職務為副董事長、總經理。

公司的財務總監發生了變化。新任財務總監周魯寶之前在九芝堂擔任監事、監事會召集人。他同時也擔任黑龍江創投總會計師。

人事變動背后，黑龍江國資委在九芝堂董事會存在感陡增。從股權上來看，目前，李振國是九芝堂的第一大股東，然而，他持有九芝堂的股份卻被高比例質押。截至2024年5月31日，李振國累計被質押股票數量為2.153億股，占所持股份的99.95%。

對此，九芝堂表示，李振國的股份累計質押，與公司生產經營相關需求無關。

截至目前，李振國質押股份的質權人均為辰能創投。辰能創投是九芝堂的第二大股東，實際控制人為黑龍江國資委。

如此高比例的股權質押，意味著李振國可能面臨較大的資金需求，其融資風險或也較高。如果公司股價出現大幅下跌，且李振國無法及時補充質押物或償還融資款項，可能會導致其質押的股權被質權人強制平倉，進而引發控制權變更的風險。

但年初至今，九芝堂股價跌超20%，增加了控制權變更的風險。

這一切變化，早有跡可循。今年3月，九芝堂公告稱，第二大股東、由黑龍江國資委控股的辰能創投計劃減持856萬股。但今年5月，公司公告稱，辰能創投未減持公司股份，提前終止減持。

此前，九芝堂在回復2023年報問詢函時表示，目前李振國股份質押融資涉及的融資期限較長，股份質押部分未設置平倉線，部分設置平倉線的平倉價格距目前股價仍有較大空間，因此李振國持有本公司股份目前暫不存在因償還債務、質押平倉、司法拍賣等原因被動賣出的風險。

不過，暫不存在風險，并不代表以后其控制權不會變化。

近年以來，不乏央企資本和地方國資入主傳統中藥民營企業的例子。如昆藥集團、天士力投身華潤三九，國藥入主太極集團，廣藥集團入主重組康美藥業，廣譽遠、康恩貝等民營企業也都被收歸國有。

九芝堂控制權是否發生了實質性變更？公司完成換屆后，能否帶來新的發展機遇？「界面新聞·子彈財經」向九芝堂發送了采訪提綱，但截至發稿，尚未得到回復。

2 內控出現重大缺陷，股票被ST

眼下，九芝堂的煩惱還有不少。

4月24日，九芝堂發布公告稱，因內控出現重大缺陷，公司被出具否定意見的《內部控制審計報告》, 深交所發出“其他風險警示”，公司股票簡稱由“九芝堂”變更為“ST九芝”。

據公司公告，事件起因在于，2022年至2024年，公司二級全資子公司博搏醫藥銷售人員與代理商私下協商，未簽署保證金相關協議，使用非公司銀行賬戶收取疏血通注射液銷售代理權保證金。其中，2022年收取保證金金額為4920萬元，2024年1月收取670萬元。

更關鍵的是，這些保證金的部分資金通過第三方借出的形式流向了實控人、原董事長李振國的口袋，構成了關聯方非經營性資金占用。

2022年3月至9月，公司存在非經營性資金占用3000萬元；2022年9月至10月，相關金額為4500萬元；2022年10月至2024年3月，則是3700萬元。

目前上述資金已被歸還，并按照3%的利率償還利息215.78萬元。

李振國為何占用上市公司資金？九芝堂對此表示，控股股東占用公司資金的具體用途主要為償還質押融資本金、支付質押融資利息等，資金流向主要為其個人賬戶償還或支付至質押融資質權人。

實際上，李振國已經通過二級市場減持、協議轉讓的方式多次套現。2015年末，李振國持有九芝堂42.33%股權。然而，2024年6月末，李振國的持股比例已降至25.17%，累計套現超13億元。

協議轉讓方面，2021年6月，李振國將持有九芝堂5.5%的股份，以8.46元/股的價格轉讓給壹號發展基金，套現4.05億元。據了解，此次交易，是為了緩釋控股股東李振國股權質押風險。

2022年4月，李振國將持有九芝堂4.99%的股份以9.85元/股的價格轉讓給益豐藥房，套現4.28億元。九芝堂公告稱，雙方是基于戰略發展需要。

除了協議轉讓股份外，李振國還通過二級市場頻頻減持。據統計，通過二級市場減持，李振國累計套現超5億元。

此外，李振國作為九芝堂的第一大股東，通過分紅也獲得了不少的資金回報。

2015年至2023年，九芝堂每年都是每10股派4元的利潤分配，其中有4年股利支付率超過了100%。按照李振國最低的持股比例粗略計算（持股25.17%），李振國獲得了超7億元的分紅。

圖 / Choice九芝堂分紅數據

可以看到，李振國通過股權轉讓、減持，分紅的方式獲得了至少20億元的金額，但其股權仍處于高比例質押狀態。

李振國為何高比例質押股份，原因不得而知。但公司控制權疑將變更背后，九芝堂的業績并不穩健。

3 經營活動現金流由正轉負，貨幣資金幾近腰斬

九芝堂的前身是“勞九芝堂藥鋪”，最早可以追溯到清順治七年，即公元1650年。

現代九芝堂股份有限公司于1999年設立，2000年登陸深交所。公司主營中成藥的研發、生產和銷售等業務。2006年，九芝堂被商務部認定為“中華老字號”。2008年，九芝堂傳統中藥文化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目錄。

2008年，此前控股九芝堂14年之久的涌金系創始人魏東自殺，實控人易主為魏東之妻陳金霞。自此以后，九芝堂高層人事頻繁變動。九芝堂的主業也陷入停滯狀態，其營業收入主要依賴兩個傳統產品——驢膠補血顆粒和六味地黃丸，但增長緩慢。

2015年，友博藥業實控人李振國用15億元獲得九芝堂28.06%的股份，又以65億元的資產估值將友博藥業裝入上市公司，憑借42.33%的股份，成為九芝堂實控人。

友搏藥業成功借殼上市，它旗下的疏血通注射液給九芝堂帶來了新的業績增長點。據米內網數據，2017年，疏血通注射液年銷售額達37億元，位居全國三大終端六大市場最暢銷品牌前20名。

但好景不長，2017年，疏血通注射液被《新版醫保目錄》限制，列入到了“限二級以上醫療機構并有明確的缺血性腦血管疾病急性期患者”使用的范疇中，疏血通注射液銷量大減。

這直接影響了公司的業績表現。2018年，九芝堂歸母凈利潤腰斬，僅實現3.4億元。之后，公司的歸母凈利潤均在3億元左右徘徊，并沒有很大起色。

2021年至2023年，疏血通注射液的銷售額還在下滑，分別為8.3億元、6.9億元、5.9億元。再加上旗下子公司九芝堂醫藥的轉股影響，公司的業績并不理想。

具體來看，2022年，九芝堂將持有的九芝堂醫藥51%的股權以2.04億元的價格轉讓給益豐藥房。次月，公司完成了九芝堂醫藥及其下屬2家子公司股權轉讓，不再納入公司合并報表范圍，減少了公司的營收規模。

2023年，九芝堂的營收規模降至近七年最低，僅29.6億元，歸母凈利潤3億元，同比下滑17%。2024年上半年，九芝堂的業績再度下滑，營收17億元，同比下滑7.67%，歸母凈利潤2.05億元，同比下滑16%。

從資產來看，九芝堂的應收賬款、應收票據、存貨金額較大，影響了公司的經營現金流。截至2024年6月末，公司的應收賬款及應收票據15.59億元，同比增長33%，占資產的比例為28%。

其中，公司的應收賬款為8.15億元，同比增長33%，占營收的比例高達49%。當應收賬款增加時，意味著企業在銷售商品或提供服務后，尚未從客戶那里收到現金。

在資產中，除應收賬款、應收票據外，占比最高的就是存貨。截至2024年6月末，公司的存貨9.13億元，同比增長26%，占總資產的比例為16%；存貨周轉天數也由2023年6月末的195.8天增至2024年6月末的243.9天。

存貨是公司的流動資產，但過高的存貨占用大量資金，使得這些資金無法用于其他投資或運營，從而限制了公司的資金使用效率。

綜合因素作用下，2024年6月末，公司的經營活動現金凈額由正轉負，凈流出2.3億元。再加上分配股利、回購股份等影響，公司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余額3.47億元，同比減少50%，貨幣資金3.6億元，同比下滑48%。

除此之外，公司還有1.60億元的交易性金融資產。目前，公司還有2.8億元的短期借款，較2023年末增加了1.7億元?，F金及現金等價物能夠覆蓋短期借款，公司償債壓力不大。

整體來看，貨幣資金加上交易性金融資產5.2億元，為近五年最低。雖然公司的償債壓力也不大，但在業績下滑、經營活動現金流轉負的情況下，公司若想保持高分紅的頻率，仍然需要依靠經營能力來維系。

下半年，九芝堂完成董監高換屆后，能否給九芝堂帶來新的變化？未來，九芝堂發展如何？「界面新聞·子彈財經」將長期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