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科技新知 王思原
編輯 | 蕨影
最近，一封訴訟狀使洗地機“一哥”科沃斯陷入風波。
步入“中年”的科沃斯，意圖再次用“遙遙領先”式的大創新，來證明自己仍然老當益壯。9月初，科沃斯剛剛發布了最新款洗地機器人X8系列，并且喊出了“全球首款恒壓活水洗地機器人”的口號。
在行業大面積還處在“一塊拖布拖全屋”的時代，龍頭企業能有這樣的更新確實算得上新鮮事。然而，X8系列預售還未滿月，卻遭遇了一場專利糾紛。
近日，深圳市杉川機器人在旗下3i品牌官網發布聲明，稱科沃斯對涉及滾筒技術的宣傳使用“全球首款”等表述，涉嫌虛假宣傳……我司已向法院提起訴訟”。然而科沃斯的回應也拿專利做起來“擋箭牌”，并稱杉川使用營銷手段誤導外界，將反訴杉川，以保護企業專利權和其他合法權益。
雙方各執一詞，爭執的焦點也從虛假宣傳擴散到專利侵權糾紛。
事實上科沃斯已不止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產品質量、偷窺隱私等消費端的“致命”問題始終纏繞，產品背后映射出的業績、管理等經營問題也使其龍頭的位置變得岌岌可危。
01 專利對決，龍頭糾紛不斷
此次科沃斯被杉川告上法庭，本質還是因為科沃斯碰到了杉川的核心市場。
據業內人士介紹，杉川有自己的生產基地和多項技術專利，主要提供OEM（委托制造）和ODM（原廠委托設計代工）服務，掃地機器人年產能超過460萬臺。
近幾年推出了自有家電品牌3i，定位高端用戶，掃地機的均價在7000元以上。據多位消費者反饋，選購3i產品主要是因為其凈水循環、伸縮滾筒等差異化功能。
也因此，當同樣采用恒壓活水洗地技術以及滾筒外擴功能的科沃斯X8推出后，杉川的競爭壓力必然驟增。并且后續各同行跟進后，可以說其市場空間完全被侵占。
不過單從專利來看，兩家也確有各執一詞的理由。通過智慧芽全球專利數據庫可知，科沃斯的專利涉及清潔裝置及滾刷的設計，而杉川則有提及恒壓的多個專利。杉川市場人士認為，3i和科沃斯的滾筒使用各有不同；科沃斯則強調，他們的活水洗地功能要比杉川的設計更加全面。
至于是否侵權，有主攻專利方向的律師向科技新知表示，雙方均有相關技術專利，其中科沃斯申請日更早，并且在杉川產品發布之前，的確有權利提起侵權訴訟。不過專利侵權判斷過程比較復雜，不能僅靠產品表面技術來確認，需多方面對比，難以直接做出結論。
除了與同行陷入“糾纏”外，最近讓科沃斯頭疼的還有自家產品問題。
前不久的Def Con黑客大會上，科沃斯意外獲獎。作為世界上最大、最具影響力的黑客和信息安全專業人士的安全會議之一，可以說誰獲獎誰頭疼。
給科沃斯頒獎安全研究人員丹尼斯 吉斯和布萊恩表示，科沃斯旗下產品存在一個漏洞，任何人只要使用手機，就能通過藍牙從450英尺（約130米）遠的地方連接并控制科沃斯機器人。遠程控制機器人后，“我們可以讀取Wi-Fi憑證，我們可以讀取所有（保存的房間）地圖，訪問攝像頭、麥克風等等”。
針對此事件，科沃斯機器人安全委員會就產品在網絡連接、數據存儲等問題做了內部研究和評議，其得到的結論是：這些安全隱患在用戶日常使用環境中的發生概率極低，需要專業的黑客工具且近距離接觸機器才有可能完成，故用戶不必為此過慮。盡管如此，科沃斯會基于研究和評議發現，積極主動地優化產品。
除了藍牙相關的漏洞外，兩位研究人員還指出，用戶的相關數據會自動保存在云服務器中，即便已刪除了用戶賬號，機器人的相關數據以及用戶的身份認證令牌也仍會被保存在云端。這可能導致相關用戶在刪除賬戶后仍能訪問設備，使得二手購買機器用戶的隱私安全受到威脅。
雖然大部分帶有藍牙、攝像頭、麥克風的產品，都曾遭受過隱私安全的質疑，但這場“指名道姓”的風波，還是會對科沃斯的品牌形象造成一定的影響。
更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人員透露，他們早在發現這些漏洞后就嘗試聯系科沃斯公司，希望能及時報告并協助修復，但遺憾的是，他們并未收到任何回復。消費者層面，科沃斯線上電商平臺也是以“產品太老”為由，火速下架了涉事的多款產品。
在科技新知看來，接連不斷的風波之下，正是科沃斯陷入瓶頸期的真實寫照。
02 創新滯后，被“微創”時代拋棄
在掃地機器人發展的前幾年，幾乎年年比拼的都是大創新，尤其是2021年全球第一臺“全能基站”將掃地機器人行業帶入新紀元，也把科沃斯的線上市占率推高到43%，線下市占率拉到86%，讓科沃斯穩坐掃地機老大位置。
但在這之后，行業的巨輪滾滾而去，行業技術開始冗余，掃地機器人的風口迅速吹過。據奧維云網數據顯示，2022年，國內掃地機器人銷量441萬臺，同比下降24%，連續兩年下滑。2023年上半年，掃地機器人的銷量為145萬臺，同比下滑5.39%，銷售額約為47億元，同比下滑3.66%。
但彼時的科沃斯仍舊對大創新耿耿于懷。去年，顛覆掃地機形態的X2系列發布后，卻沒有被消費者廣泛接受。從洞見數據研究院發布的數據來看，科沃斯X2方形掃地機的線上銷售量，去年“雙十一”甚至沒有進入排行榜前五。
與此同時，石頭科技、追覓、云鯨等掃地機品牌，通過微創新模式快速占領市場。圍繞沿邊清掃、毛發纏繞、爬坡、抹布清潔等細微方面進行優化和提升。2021年石頭首發的拖布升降技術，幫助石頭把線上市場份額從10%擴大到18%；追覓在去年推出仿生機械臂后，線上市場份額也從8%左右提升到18%。
相較之下，科沃斯的微創新速度遠不如“后生”們彼此“模仿”的速度。追覓跟進石頭的拖布升降技術花了1年2個月，石頭跟進追覓的仿生機械臂僅僅花了4個月時間。反觀科沃斯，2021年的拖布升降技術，2023年才加入，率先創新的熱水洗拖布也僅一個月時間便被跟進。
行業格局也發生了巨變。IDC發布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多家中國廠商出貨量進入前十，其中科沃斯是出貨量增速最低的中國廠商，一季度出貨量同比增長僅為4.3%，云鯨、追覓、石頭科技、小米均為兩位數增長。
一個事實是，迭代速度加快的掃地機器人行業進入了微創新的時代，為了趕上行業的整體迭代速度，不少品牌開始轉變策略，追求“微創新”紅利，吃到了紅利，而一旦對新的創新技術跟隨得稍微慢一些，導致一兩代產品跟不上產業主流，就會落后下來?！褒堫^”科沃斯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丟掉了部分市場份額。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也向科技新知表示，在技術冗余的時代下，采用“跟隨+微創新”的模式能夠快速維護市場份額。但從長遠發展來看，想要突破現有滲透率和市占率，還是需要顛覆式創新。
對于科沃斯來說，平衡好漸進式創新和激進式創新之間的風險和收益是當務之急。
03 “硬傷”凸顯，暴露品質軟肋
2018年，在科沃斯20周年慶典的舞臺上，作為科沃斯創始人，錢東奇用一首《飛得更高》來展望未來。但此曲作罷，其子錢程便走向前臺，自己退居幕后。錢程的掌舵之下，科沃斯平安度過了上市限售股解禁的關鍵時刻，并且公司股價帶到了最高點，拿下“掃地茅”的稱呼。
或許是認為行業地位穩定，公司家底雄厚，此后的錢程便開始放手推行“全球化、多品類、高科技”的九字真言。也是在這樣的戰略實施下，科沃斯整體營銷業績的全面上升，據2023年財報顯示：2023年，科沃斯營業收入達到155.02億元，相比錢程全面接手科沃斯前的2020年，其營收增長幅度更是高達114.3%。
不過科沃斯的業務規模增長，體現的是一種“外強中干”，營收增長帶來的不是成本降低、利潤擴大，反而是大幅度的虧損。其財報顯示，2023年，科沃斯歸母凈利潤為6.12億元，同比下降63.96%；扣非凈利潤為4.84億元，同比下降70%；2024年這一趨勢也未減弱。
值得一提的是，錢程一直對九字真言中的“高科技”要求極高，并對科沃斯的技術水準頗為自信。在去年8月的科沃斯新品發布會上，錢程甚至炮轟友商：“靠抄襲得來的產品，永遠只能是形似，更談不上什么用戶體驗?！?/p>
事實是，科沃斯確實在研發上投入了大量成本。2023年，公司研發投入為8.77億元，同比增加17.87%，獲得授權專利2072項，其中發明專利700項，其他為外觀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
但另一面是大量研發下，產品質量和用戶體驗并沒有提高。在消費者投訴平臺黑貓投訴上，以“科沃斯”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共搜索出3697條投訴，遠高于其同行品牌。
產品質量已經成為科沃斯的“硬傷”，財報數據也能證實。2021年至2023年，科沃斯的售后及修理費用分別為1.53億元、2.17億元和5.19億元，呈現出逐年遞增的態勢，該費用陡增，直接反映出科沃斯的產品質量已經出現了重大問題，品控有待提升。
目前掃地機器人整體使用體驗偏低，要攻克的技術難點與用戶痛點較多，但從目前情況來看，別人會的我們也要會，仍然是許多品牌繞不開的思路，所以很難說哪個企業比別的企業強很多。這也導致科沃斯這種擅長大創新的品牌很難脫穎而出。
“創二代”錢程接棒5年有余，曾親手將科沃斯推向頂峰，但當行業進入白熱化階段后，錢程需要解決的不再只是技術領先問題，而是需要卸下包袱，重拾創業初心，深入了解市場趨勢、技術趨勢和競爭格局，回歸用戶，從用戶的真實需求出發，這樣才有機會帶領科沃斯重回高增長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