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娛樂資本論 吳曉宇
任天堂與《幻獸帕魯》開發商PocketPair的正面交鋒，正式打響。
本周，任天堂和寶可夢公司在其官網發布公告。任天堂表示，它們已經向東京地方法院正式起訴PocketPair公司，理由是PocketPair的游戲《幻獸帕魯》侵犯了任天堂多項專利知識產權。任天堂要求PocketPair停止侵權行為，并賠償一定的經濟損失。
隨后，PocketPair通過官方X發布聲明。PocketPair表示他們已經收到了訴訟的通知，但不清楚被指控侵犯了哪些具體專利，也沒有收到更詳的細信息。PocketPair的目標是制作好玩的游戲，他們也將繼續追求這一目標。目前，他們不得不將大量時間花在與游戲開發無關的事情上，感到非常遺憾。
自今年1月份橫空出世以來，有關《幻獸帕魯》是否抄襲了任天堂旗下知名IP《寶可夢》，是否利用《寶可夢》的素材來制作怪物的討論就甚囂塵上。PocketPair前后不一致的表態讓許多人感到迷惑，但更多人還是把關注的焦點放到了2500萬以上的超高銷量。
幻獸帕魯玩家數量迅速突破2500萬人（圖源：幻獸帕魯官方X）
值得玩味的是，7月份時索尼音樂、Aniplex、PocketPair共同設立了合資公司，希望能夠擴大《幻獸帕魯》IP影響力。公司成立了不到兩個月，《幻獸帕魯》游戲本體就遇到了上線以來最大的沖擊。
事實上，將要迎來沖擊的當然不止索尼和PocketPair兩方?！痘毛F帕魯》創造奇跡的同一時間，國內一大批廠商迅速立項了相關作品。PocketPair與任天堂的官司情況，似乎也決定了這些國產游戲廠商以及“帕魯like”賽道未來的命運。
01 角色抄襲質疑不斷，訴訟焦點或許在玩法
《幻獸帕魯》的大賣對于所有人而言，更像是一場意外。
2023年，《幻獸帕魯》剛剛公布。大量玩家都沒有嚴肅對待這款游戲，只是把它看作又一款樂子游戲。
核心玩家對于同為PocketPair制作的《創世幻想鄉》印象深刻。各種知名游戲的系統縫合到生存建造這一游戲類型之下，《創世幻想鄉》得到了“縫合怪”的綽號?！秳撌阑孟豚l》成功之后，類似的縫合理念被PocketPair帶入到接下來制作的游戲里，其中就包括《幻獸帕魯》。
《幻獸帕魯》上線時，人們就立即把它和《寶可夢》聯系到了一起?！痘毛F帕魯》的主要玩法是用容器抓住野生帕魯，最終讓玩家和帕魯一同作戰。帕魯還可以幫助玩家種田、挖礦以及其他的雜活，充實玩家的基地。由于《幻獸帕魯》中玩家可以使用沖鋒槍進行射擊，這款游戲也被稱作“帶槍的寶可夢”。
然而，一些眼尖的玩家立即注意到，帕魯的設計很多都取材自《寶可夢》。比如《幻獸帕魯》中一匹狼形態的怪物，和《寶可夢》中鬃巖狼人的外形極為相似，只是尾巴方向進行了翻轉。企丸丸長得像波加曼，覆海龍長得像暴鯉龍，雷角馬換了一身皮膚就變成了電斑馬。
企丸丸神似波加曼（圖源：IGN）
根據英國媒體VGC的報道，多位經驗豐富的3A游戲美術人員告訴他們，如果《幻獸帕魯》和《寶可夢》的角色模型真的幾乎完全相同，很可能表明《幻獸帕魯》的角色模型是基于《寶可夢》資產制作的。
當然，更加可疑的還有PocketPair畫師的效率。游戲發售后，公司CEO溝部拓郎曾撰寫過一篇博客。博客中溝部拓郎提到，完成帕魯設計的畫師是一名應屆畢業生。這名畫師不僅繪畫速度是普通人的4-5倍，根據反饋修改也很快。
盡管沒有直接證據，但很多人還是懷疑這名畫師在設計帕魯形象的時候使用了AI，并將寶可夢的角色設計進行了融合。自此之后，有關《幻獸帕魯》抄襲的聲音開始逐漸增多。
各種抄襲的爭論最終引來了《寶可夢》IP的版權方寶可夢公司和任天堂。
2024年1月25日，寶可夢公司在其官網發布聲明，表示他們收到了許多客戶針對《幻獸帕魯》發來的問詢。寶可夢公司沒有授權其他公司使用《寶可夢》知識產權或資產。寶可夢公司決定對此事進行調查，并將采取適當措施處理任何侵犯與《寶可夢》相關的知識產權的行為。顯然，調查的結果令寶可夢公司有底氣做出起訴的決定。
漢塞·爾漢森律師事務所知識產權和數字媒體律師戴維·漢塞爾 (David Hansel) 表示，任天堂需要非常確鑿的證據才能打贏版權相關的官司，“看起來像”是遠遠不夠的。畢竟，如果不允許模仿，游戲行業或許早就滅亡了。
知名媒體Stephen Totilo在他個人的專欄中表示，今年6月的夏日游戲節上，溝部拓郎曾向他透露，任天堂和寶可夢公司對于《幻獸帕魯》沒有表達任何的擔憂。溝部拓郎也一再表態，他喜歡寶可夢并且非常尊重這個IP。他們這一代人是跟著《寶可夢》一起長大的。
起訴聲明發出后，Stephen Totilo詢問了任天堂的相關人士。任天堂方面認為，仔細調查了訴訟內容后，選擇這個時間點提起訴訟是合理的。不過，任天堂方面對于起訴的更多信息拒絕置評。
任天堂官方公告中，明確指出PocketPair進行的是專利侵權。根據日本法律，這起訴訟是否也包括商標或版權的侵權還有著不少疑問。
已經有記者發現，任天堂和寶可夢公司曾在2023年時申請了一項專利。專利內容是玩家在野外投擲物品捕捉怪物。理論上說，所有用到類似系統的游戲，都會被任天堂視作侵權?；蛟S，此次訴訟的焦點將圍繞玩法，而非角色設計的相似性。
02 侵權官司之下，多家公司迎來不確定性
任天堂決定起訴PocketPair，沒有人知道PocketPair將會面臨怎樣的裁決。如果東京地方法院做出了對于PocketPair不利的裁決，他們將會受到怎樣的處罰也是未知數。不過，近期一個國內案例可以給PocketPair提供參考樣本。
2021年12月，針對手機游戲《口袋妖怪：復刻》的侵權行為，寶可夢公司向廣州麥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深圳市阿斯卡德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深圳市值尚互動科技有限公司、中南紅文化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霍爾果斯方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提起訴訟。
最近，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就本案作出了一審判決。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口袋妖怪：復刻》中的寶可夢角色、游戲主人公、地圖等核心元素與《寶可夢》游戲相應的元素一一對應且相似。游戲元素組合所形成的多個要素系統高度相似甚至完全一致，且多項數值體系設計相同。因此法院裁定，上述公司侵犯了寶可夢公司游戲的著作權。
《口袋妖怪：復刻》
綜上，廣州麥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賠償寶可夢公司經濟損失及維權合理費用共計1.07億元人民幣。其他公司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案件信息發布后，一些行業人士告訴娛樂資本論，《口袋妖怪：復刻》這類游戲制作廉價，收入也不高。1.07億元的罰金基本覆蓋了他們的所有收入。
在日本，計算專利侵權損害賠償比較復雜。如果雙方能夠在開庭前進行談判，版權方可以追回某些類型的損害賠償金?；蛟S，任天堂需要和PocketPair進行進一步的談判。
這次訴訟中，另一個受到沖擊的或許是索尼。
今年7月，索尼音樂、Aniplex和PocketPair共同設立了合資公司“幻獸帕魯娛樂”（Palworld Entertainment）。三家公司希望通過這家新公司，推進《幻獸帕魯》IP特許經營業務能夠在全球順利推廣。
此后，Bilibili World 2024和ChinaJoy2024兩次國內大型展會，《幻獸帕魯》都設置了大型展臺。據了解，推動《幻獸帕魯》在國內市場進行推廣的還是索尼。
下周，東京電玩展就將在千葉市幕張展覽館召開。根據此前公示的參展信息，PS5版本的《幻獸帕魯》即將在此次展會上公布。索尼或許會為此次發布準備比較多的宣發資源。恰恰在即將發布的當口，任天堂正式起訴了PocketPair。索尼是否要調整他們的宣發計劃，需要進一步觀察。
東京電玩展參展列表中出現了PS5版《幻獸帕魯》（圖源：gematsu）
彭博社的記者們向索尼進行了詢問，索尼方面則表示他們無法做出回應。
另外，任天堂此次訴訟的結果，對于國內多家手游公司也顯得至關重要。
此前的文章中小娛曾經提到，騰訊、網易、莉莉絲和中手游等一大批游戲公司紛紛看好帕魯like這條賽道，并且都立項了相關類型的游戲作品?！秳撛彀?！我們的星球》已經上線，《元夢之星》即將加入大世界抓寵玩法。
傳言中，騰訊旗下的四大工作室群都有“帕魯like”游戲立項。為了尋求一款大DAU游戲，騰訊把更多精力都放到了“帕魯like”這條新興賽道上。
《元夢之星》大世界玩法（截取自元夢之星官方視頻）
以最壞的情況來打算，如果任天堂起訴侵權的目標是《幻獸帕魯》的游戲玩法，“帕魯like”這條游戲賽道有可能就此消失。騰訊、網易、莉莉絲等一大批游戲廠商在“帕魯like”游戲上投入的成本或許就要打水漂了。
不過，鑒于目前任天堂對外公布的信息較少，人們還沒法判斷事態將如何發展。任天堂手中有大量專利，不是每一項專利他們都會進行維權。很多時候，任天堂也非常愿意游戲廠商使用他們的專利。各家游戲廠商還可以繼續觀望，了解具體情況后，再決定自己的“帕魯like”項目是否要繼續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