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山上 薛星星
編輯 | 蔣澆
百度已經連續兩季度沒有增長了。這家中國互聯網公司中最早押注人工智能、投入資金最多也是最被看好的科技巨頭，現在的說法是短期內人工智能會給他們的收入帶來負面影響。
8 月22日，百度創始人李彥宏在二季度財報電話會上說，人工智能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產品迭代潛力，但這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可能在短期內，大家會看到這種轉變對收入的負面影響。”
百度一季度營收增速只有 1%，二季度仍然沒有好轉跡象，當季百度營收 339.31 億元，甚至比去年同期還略有下降，時隔 2 年再度負增長。即便剔除愛奇藝拖累，百度核心業務收入同比增速也只有 1%。
百度凈利同樣下滑。非公認會計準則下百度凈利 74 億元，比去年少了 6 億元，同比減少 8%，凈利潤率從 23% 下降至 22%。部分原因是受到愛奇藝凈利大幅下滑影響。
財報電話會上，分析師們關心百度的廣告業務何時才能迎來改善。李彥宏沒有給出答案。他和 7 月份百度總監會上的對內發言一樣，相信人工智能的未來，堅信技術創新是成功的關鍵。
李彥宏說，“我們要為用戶創造持久的長期價值，而不是過于關注短期收入?！卑俣裙芾韺泳芙^給出未來幾季度的利潤率指引。
昨日美股收盤，百度股價跌去了 4.4%。過去一年，百度美股累計跌幅達 33.16%，已經回到 2022 年 ChatGPT 爆發前的水平。
01 至少現在，AI帶來的影響似乎還是負面的
無論百度在人工智能宣傳上有多么賣力，財報中百度至今沒有從中收獲過多。
百度的財報結構至今沒有什么改變，二季度廣告業務仍然是占百度核心收入超過七成的支柱。但這部分業務當季同比下滑了 2%。過去一年多來這部分業務的增速一直在放緩，直到現在首次出現下滑。
李彥宏延續了他過去一年以來的說法，將收入下滑歸咎于外部壓力，包括宏觀環境的疲軟與競爭壓力?！澳壳跋M支出復蘇依然乏力。”他說，許多廣告商，特別是那些重度依賴線下活動的中小型廣告商對廣告支出的態度異常謹慎，相關行業垂類包括房地產、汽車等。
競爭壓力指的短視頻。李彥宏說，越來越多中國互聯網用戶的用戶行為發生了很大變化，越來越多的用戶把時間消耗在短視頻與社交媒體平臺上，用戶時間分配的變化對他們的線上廣告業務造成影響。
百度曾經試圖向短視頻領域發起沖擊，他們內部孵化了好看視頻，并將其內嵌在百度 App 內，但至今未有起色。返港上市之前，它曾計劃花費 36 億美元收購 YY，補足移動生態短板。這筆創下百度有史最大規模收購在延宕了幾年后終止。
2023 年 ChatGPT 大火之后，百度開始全力押注人工智能，號稱要用 AI 重構所有產品。他們在去年底發布了經過 AI 重構的百度文庫、百度網盤等產品。一位百度前員工曾向山上表示，無論是否有關聯，百度的各個業務條線都要想辦法接入 AI。
百度已經將 AI 用于旗下的廣告系統，去年曾對外發布了 AI 營銷平臺輕舸，號稱可以將廣告投放轉化率提升 20%。李彥宏曾在上季度透露，AI 每季度可以為廣告業務帶來數百萬元的增量收入。他昨天沒有再透露具體數據，僅表示這些增量廣告收入在二季度持續增長。
百度的核心搜索業務也早早接入了 AI，現在百度檢索結果中有 18% 的內容是由 AI 提供的。這部分業務都還沒有變現，甚至和百度當下的廣告業務邏輯相沖突。
傳統搜索引擎靠廣告盈利，它們希望用戶在搜索頁面上停留更多時間。但 AI 的加入可以讓人們更快、更準確的搜索到想要的信息——雖然有時生成質量堪憂——這意味著用戶使用時長降低，直接影響到廣告變現。
整個搜索引擎行業似乎都沒有為這種變革準備好，即便他們都不得不加緊為自家產品加入人工智能。谷歌在今年兩個小時的 I/O 大會上提了 121 次 AI，和百度類似，他們已經開始將 AI 摘要加入搜索結果之中。投資了 OpenAI 的微軟更早利用人工智能革新搜索引擎，但 AI 加持下的 Bing 沒有獲得太多，甚至市場份額不升反降。
那些號稱 AI 搜索引擎的新貴們也沒有想好如何改變傳統。今年 4 月，AI 搜索公司 Perplexity 開始在搜索結果中加入廣告，又回到了競價排名的老路上。這家公司創立初期立志于革新搜索引擎的廣告模式，現在，他們悄悄刪去了官網上“不受廣告驅動模式的影響”的表述。
和傳統搜索模式相比，AI 搜索的成本更高，因為用戶常常需要多輪對話，每一次調用都加大了后臺計算成本。百度的 CFO 羅戎說，他們現在還沒有追蹤人工智能搜索功能的變現能力，但不可避免的是，短期內這種人工智能轉型會對他們的利潤率造成一定壓力。
02 靠降本擠出利潤
智能云業務可能是百度當前唯一還在增長的板塊。當季，包括智能云、自動駕駛等在內的百度非在線營銷收入同比增長 10% 達 75 億元，百度稱增長主要由智能云業務帶動。
李彥宏在財報電話會上透露，本季度智能云業務收入為 51 億元，同比增長 14%。人工智能和基礎大模型收入占比持續提升，去年四季度收入占智能云總收入的 5%，現在已經接近 9%。
百度執行副總裁沈抖強調，增長的驅動來自于各行各業對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強勁需求，他們非常有信心在未來幾個季度保持強勁增長。
這也是百度在財報及電話會中著墨最多的地方。它引用了一系列向好數據佐證 AI 帶來的增長，包括百度飛槳及文心生態的開發者數量已達 1470 萬，文心大模型的每日 API 調用 5 月份才只有 2 億，現在已經超過 6 億，日均 Tokens 文本處理量達到了萬億，國內最高。
這些都是向好的聲音，甚至 AI 到來百度后一度“隱身”的自動駕駛業務也罕見得到外界關注。百度在武漢投入的幾百臺無人駕駛出租車引起了司機群體的擔憂，網絡討論激烈，帶動百度股價多日上漲。
百度在財報中透露，二季度蘿卜快跑的自動駕駛訂單同比增長 26% 達 89.9 萬單，第六代無人駕駛汽車 RT6 已經開始進行規?；珶o人道路測試。
這些增長短期內很難挽回百度總體營收下滑態勢。和占比超過 7 成的廣告收入相比，AI 及智能云帶來的增量仍然有限。自動駕駛業務仍然在投入期，商業模式也還在探索，沒辦法提供利潤。
就像李彥宏 7 月份在百度內部總監會上的發言，百度現在正處在一個轉型過程中，是公司比較艱難的時候，增長不再、士氣低下都是事實。
李彥宏給出的解決辦法是聚焦。他說百度不能打更多的仗，要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真正和核心業務相關的地方。他們開始控制成本，砍掉多余業務，密集裁員。
當季，百度的研發費用、銷售及渠道管理費用雙降。研發費用同比減少了 8%，主要原因是人員相關費用減少，也就是裁員。銷售及管理費用同比減少了 9%，渠道支出、市場推廣費用以及人員開支都在減少。
這些降本措施幫助百度核心經營利潤維持增長，達到 56 億元，同比增長 23%。歸屬于百度核心的凈利潤同比增長 9% 達到 54 億元。非公認會計準則之下，百度核心凈利潤同比下降了 5%至 73 億元。
百度財報截圖
“今天我們的增速下來了，今天不是我們的高光時刻，是比較艱難的時候。”李彥宏在一個月前對著百度的員工們說，不要管外界怎么看他們，低頭把業績做出來，其他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
“如果你信這個東西，留下來，我們一起干。如果你不信這個東西，外面有更好的選擇，that’s it?！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