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氨基觀察

中國首富終于換人了。

8月9日，彭博億萬富翁指數顯示，44歲的黃崢以486億美元的身家，超越了自2021年4月以來一直占據榜首的鐘睒睒（財富值474億美元），成為中國新首富。

財富排行榜往往是產業趨勢的風向標。根據福布斯財富榜，3個月前，鐘睒睒以623億美元的身價位列2024年中國首富，如今其財富大幅縮水，主要原因是其控股的HPV疫苗公司萬泰生物及農夫山泉的股價暴跌。

由于激烈的市場競爭，萬泰生物的營收和利潤雙雙下降，股價也大幅下跌。與2021年的高點相比，萬泰生物的股價跌幅接近60%，市值蒸發了991億人民幣。

鐘睒睒直接和間接持有萬泰生物約73.3%的股份，因此其資產縮水了約730億人民幣，相當于100億美元。加上深陷輿論漩渦的農夫山泉，近幾個月暴跌30%，這也給了不想當首富的黃崢登頂的機會。

而鐘睒睒的退位，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生物科技產業所面臨的困境。一個被內卷與支付能力等多種因素限制的現實，令市場的樂觀預期不復從前。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中國生物科技產業的造富故事已經結束。行業發展總有起伏，低谷也只是暫時的。

尤其是在人們對健康生活的追求日益增長的背景下，這反而可能是下一波造富浪潮的開始。

01 卷消失的財富

萬泰生物的沒落，源于內卷。

在2價HPV疫苗的“躺賺”時代，萬泰生物無疑是最幸運的。

2020年5月，萬泰生物的2價HPV疫苗在國內獲批上市，成為首個問世的國產HPV疫苗。在那個一苗難求的年份，即便是保護范圍略遜一籌的2價HPV疫苗，也受到了無盡追捧。

當時，憑借2價HPV疫苗所蘊藏的巨大想象空間，2020年萬泰生物上市后，以近30個漲停板刷新了市場認知。

在此后兩年時間里，萬泰生物的表現也沒辜負投資者的期望，市值一度超過1500億人民幣。但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市場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如今，2價HPV疫苗面臨兩難的局面。

一方面，是高價苗的沖擊。此前，9價HPV疫苗一直處于供不應求狀態，甚至需要加價、搶號才能接種，不少人因為預約不到9價疫苗，轉而選擇2價疫苗。

對此，默沙東也一直在不斷擴張9價HPV疫苗的產能。隨著產能的提升，如今默沙東的9價HPV疫苗產能已經出現明顯提升。這使得進口的9價HPV疫苗比以往更容易約上，以至于不少區縣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都發出了9價HPV疫苗免預約接種的通知。

這種情況下，自然使得部分之前搶不到高價苗向低價苗妥協的接種者，重新轉向9價HPV疫苗。

從批簽發情況看，這種沖擊愈發明顯。根據中檢院披露的生物制品批簽發產品公示，2024年上半年，國內HPV疫苗批簽發87批次，同比減少76%，其中2價HPV疫苗批簽發僅23批次，同比減少92%。

另一方面，是2價HPV疫苗的內卷。2022年，沃森生物的二價HPV疫苗上市，成為第二款獲批上市的國產HPV疫苗。作為后來者的沃森生物，開始采用價格戰的策略來搶奪市場份額。

今年8月2日，山東省公共資源電子交易平臺公布了山東省2024年入學適齡女孩雙價HPV疫苗的采購成交公告。

其中，沃森生物的子公司澤潤生物以2794.65萬元的價格中標，獲得101.62萬支疫苗供應權。據此計算，2價HPV疫苗的單支中標價格已降至27.5元。

雖然沃森生物表示，這是對應政府采購的價格，終端自費價格仍超百元，但這仍折射出2價HPV疫苗內卷的困境。

量價齊降，萬泰生物預計今年上半年扣非凈利潤只有5800萬元到7000萬元，同比減少96.43%到95.69%。

在這樣的背景下，公司市值的大幅縮水，在所難免。

02 舊時代的翻篇

萬泰生物的隕落，某種程度上意味著，中國生物科技產業舊時代的翻篇。

內卷只是表因，更深層次的原因在于，HPV疫苗的紅利，只是國產替代的邏輯，而不是真正的技術制勝。

這一邏輯下的造富故事，窗口期注定是有限的，在資本的沖擊下難免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也映射了生物科技產業的潮起潮落。

從過去幾年來看，分水嶺也正是2021年。那一年，萬泰生物股價來到頂峰，市值超18000億人民幣，鐘睒睒也正式問鼎中國首富，開始蟬聯之路。

2021年之前，在資本的追捧下，以PD-1為代表的國產創新藥不斷涌現，催生了中國創新藥行業的黃金時代。

尤其是在科創板、港股大力擁抱生物科技產業的背景下，很多創新藥、械企業完成上市、融資，創造了不少令人咂舌的造富故事。

在時代浪潮下，很多可能只是普通資產的公司，也在資本市場完成了巨額融資，創始人身價百億。這是資本加持下，創新藥黃金時代特有的產物。

當然，這也激勵了更多的人投入創新，形成飛輪效應，推動整個行業的發展。過去幾年，優秀的企業，通過上市更好更快成長。

不過，當口子放開后，魚目混珠的亂象不可避免，泡沫隨之而來。尤其是過去幾年，真正跑出來的創新藥企并不多，投入產出預期惡化，內卷競爭壓力凸顯。

美聯儲加息后創新藥融資斷崖式下跌，監管推動的降價、創新藥出海不順，更是讓人們開始重新審視行業的盈利預期，泡沫破裂。

2022年起創新熱潮再度陷入大冰凍。

二級市場跌跌不休，18A里股價腰斬者比比皆是，研發、商業化不及預期，暴跌90%的案例也不少見，甚至出現了首個市值低于1億港幣的企業。

這也使得絕大多數藥企失去了融資窗口，為了活下去，不得不裁員、砍管線。而隨著市場不斷進化，那些不具備市場競爭力的公司也將退出歷史舞臺。

長期來看，在資本和政策的雙重作用下，me too式的創新藥的生存環境將會被進一步被壓縮，手握me too藥物的藥企，也難以在資本市場受到投資者的青睞。相反，那些FIC、BIC藥物的價值會得到進一步的肯定。

本質上，這是國內創新藥從無到有、產業潮起潮落的必經之路。

03 造富故事未完待續

富豪榜單記錄著富豪們的財富值，也記錄著行業的更迭和變遷。

從改革開放最開始的制造、外貿行業出富豪，進入到21世紀，每隔幾年，財富都會轉個彎，中國首富的寶座開始在不同行業間輪轉。房地產行業、互聯網行業、生物科技行業……每一個行業的崛起，都伴隨著一位或多位首富的誕生。

正如前文所說，鐘睒睒跌落首富寶座背后，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生物科技產業所面臨的困境。

而當前，市場對生物科技行業情緒的變化，本質上只是正常的周期波動，行業的興衰更替處于往復之間。因此，太陽重新升起是必然事件。

未來，生物科技仍會是財富的風向標。因為驅動行業發展的內在動力是人類對健康和生活質量的追求，在這個本質需求的基礎上，行業會不斷地被賦予各種內涵和表現形式。

但只要人類在進步，醫療健康需求也會與時俱進。對于這樣的朝陽行業來說，一浪浪的“康波”只會將不同的主角送上巔峰。

在海外，禮來極有可能成為首家市值超過1萬億美元的藥企，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了這一點。

生物科技領域有著充分的競爭、廣闊的前景，跌宕起伏，實屬正常。經過泡沫出清后，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而在新時代將開未開之際，對于創新企業來說，有些路是繞不開的，一定要在核心技術能力的提高上下功夫。而不是簡單復制別人，或東拼西湊組合，而是要在縱向上深挖，向中高端挺進，在源頭、差異化創新方面求突破。

舊時代早已翻篇，激勵著人們走向更高精尖的領域。造富故事，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