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熵 櫻木
編輯|九犁
2024年過半，影視行業的持續火熱。古裝、年代、都市等主流賽道佳作頻出，多元類型劇集各展風采。6月26日，影視數據平臺燈塔專業版發布《2024 H1（上半年）劇集市場洞察報告》。數據顯示，上半年劇集部均播放量提升近40%，各類型賽道創新內容不斷涌現，各大平臺獨播劇總播放量均較同期實現增長。燈塔數據顯示，2024上半年有效播放劇集共計149部，相較于去年同期的161部減少了12部，但累計正片播放量卻逆勢增長35.1%，部均播放量提升了0.97億。
而聚焦這份榜單，不難發現閱文似乎成了2024年上半年最大的贏家，《慶余年2》、《與鳳行》和《墨雨云間》分別占據了正片播放量前兩名以及網劇播放量第一名。閱文一改此前多年的頹勢，從內容來看，也可以看出閱文強調的IP改編今年進入了收獲期，《慶余年2》、《墨雨云間》等劇集的爆發，讓一度被外界懷疑的IP改編策略重新回到聚光燈下。
來自燈塔專業版
但熱鬧背后，市場似乎少了往日的狂熱，如果僅從爆款角度來分析，IP改編的成功概率以及穩定性，仍舊難以被夸大。《慶余年2》是五年磨一劍的產品，這與當年五年三季的規劃仍舊慢了不少，同時，即便《慶余年2》已然如此成功，但對于內容吐槽聲依舊不斷。而《墨雨云間》，其成功因素則更多地歸功于長劇短劇化的嘗試，以及對社會情緒的回應。可以看出，手握豐富IP資源的閱文，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座富礦，但對于當下的影視市場，只有找到合適的“鏟子”，似乎才能撬動出更大的增量空間。而從這個視角來看下一個爆款會在何時出現，似乎仍然是一個閱文難以回答的問題。
作為國內最大的中文網絡文學平臺，閱文集團擁有的作品數量超過千萬，根據以往的經驗，天量IP只是護城河的一部分，如何打造更多爆款，在改編與轉化上建立優勢，也許是閱文需要回答的問題，但留給閱文的時間，也許沒有想象中的長，在短劇迅速崛起的當下，網文已經落入了尷尬的處境，同時面對免費閱讀的進攻，閱文核心業務也處于關鍵的變革期，盡管2024年閱文在《慶余年2》等爆款的助推下，取得巨大的成功，但這一成功能否持續還是只是曇花一現，仍是一個未知數。
01 閱文的豐收與隱憂
從數據來看，2024上半年，閱文的豐收似乎非常輝煌。
《熱辣滾燙》以34億的成績霸榜票房冠軍。與此同時，3月的《與鳳行》，到5月的《慶余年 第二季》和6月的《墨雨云間》，都出自閱文的IP改編。從播放數據來看，這幾部作品在單日全網劇集正片播放市占率上均實現了斷層式的領先，峰值在25.81%至35.44%之間，遠超同期其他劇集。在2024上半年電視劇正片播放量排行TOP10中，《慶余年 第二季》《與鳳行》強勢領跑，位列前二。其中，TOP10的累計正片播放量均超過了10億，而《慶余年 第二季》和《與鳳行》的播放量則超過了20億，顯示出劇集市場的高質量競爭態勢。與此同時，網劇方面，《墨雨云間》憑借出色的表現，以最短播出時間登頂，累計正片播放量超過23億。
來自燈塔專業版
超高的播放量帶來了更具多元的商業價值，以《慶余年2》為例，劇集開播前，《慶余年》就已宣布26個品牌。一番“總冠名”是純甄，二番“聯合贊助”為百雀羚，三番“領銜特約”是京東超市，四番“特約合作伙伴”的頭銜歸屬于東阿阿膠、TCL、OPPO、麥吉麗，其余剩下的則是度小滿、起點等另外19個品牌。除了大量的廣告投放，爆款IP增添了更多玩法，在今年618，IP的場外聯名也非常頻繁，《墨雨云間》的獨家冠名天貓，打造了首個IP專屬天貓會場，同時，推出衍生劇《接招吧！前夫哥》，持續激活用戶618上天貓的消費心智。
總結來看，閱文2024年上半年，在影視方面贏得一次勝利，旗下IP無論在熱度上，影響力，以及商業變現能力上，都取得不錯的成績。
但優秀的成績背后，閱文面臨的隱憂也逐漸明顯。總結來看，閱文似乎還是在舒適區中打轉。多個爆款IP雖然出自閱文體系，但從呈現上，更多的確是以去網文化的形式體現，直接的反饋就是原著黨與觀眾的口碑也呈現出兩極分化。
以《慶余年》系列為例，雖然是已驗證的成功模式，但《慶余年2》仍舊拖了5年才最終上映。從內容上看，劇集特別是改編過后的人物形象，其實與原IP本身已經相較甚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IP的生命周期經過此番修改，豐富度反而下降。“原本是權謀題材、輕喜風格，結果這一季刻意搞笑，直接影響了劇情節奏。”社交媒體上某位粉絲直言道。而從這個角度來看，改編后的IP從某種程度來說與起點現有體系，也形成了某種程度的脫節。而《墨雨云間》和《玫瑰的故事》等IP改編似乎也有著相似的問題。
光環聚攏之下，IP改編再度成熱詞，但從當下的模式來看，閱文似乎仍舊需要找到更好的與原有體系適配的大眾表達。否則從穩定性來看，閱文似乎仍難以達標，正如幾個月前，閱文CEO侯曉楠在接受采訪時，對于IP的仍舊謹慎一樣，“不是全球 IP 的話基本賺不回錢，加上沒有好的商業模式支撐，國內的動畫公司基本都是虧錢的。”
02 熱鬧背后，內容生態的矛盾性
在2023年的一次訪談中，當被問到“愛奇藝沒有閱文，但依舊產出了很多好內容。”時，閱文集團CEO侯曉楠的回答頗具意味“我記得，去年愛優騰的熱度 TOP10 里，有近50%的電視劇改編自網文IP。新上線的近百部國產動畫番劇里，也有半數改編自網文IP。閱文對于騰訊來說不怎么賺錢，但依然很重要。”
從財報結果來看，閱文確實如其所言“不怎么賺錢”，閱文集團公布2023年全年業績報告，報告顯示，閱文去年實現營收70.1億元，同比下滑8%，閱文56.3%收入來自在線閱讀，2023年這項收入為39.48億元，同比減少9.5%。騰訊產品渠道帶來的在線業務收入同比減少42.2%，閱文核心自有產品起點讀書收入同比增長40%。而在IP運營方向上，閱文2023年版權運營及其他收入為30.6億元，同比下滑6.1%。財報稱，該項收入減少主要是由于子公司新麗傳媒收入減少，關鍵原因是2023年上線的影視劇少于2022年。
而從這份成績單來看，其實IP是否能夠更大范圍地釋放能量，更多地聚焦于影視劇化方向的發展，但從這個角度來看，2023年失敗的原因，和2024年成功的原因似乎相同，只要有爆款影視劇，閱文的IP價值就能夠釋放。
那么疑問則進一步聚焦于為何手握起點天量IP，卻沒辦法快速影視劇化？
有業內人士表示，這源于閱文內容生態內部的矛盾。在起點，最受歡迎的網文是劇情推進速度極快、爽點密集的方向。讀者想看的是一個爆點接著一個爆點，套路化不要緊，關鍵是營造快節奏的爽感。
但這樣的內容環境直接導致了頭部網文大部分都是“只有情節沒有環境”。該業內人士表示，傳統小說當中，對風景、室內室外環境、人物服裝等的描寫相當重要，氛圍與情節互為表里，共同塑造人物、推進故事。但是在“起點系”網文當中，專注于情節主線之外的描寫往往不受歡迎。而這樣的網文，并不適合改編影視劇。而且在小說里快速發展的“爽劇情”，視覺化之后可能無法達到，而且因為推進速度太快導致觀眾疲于奔命。
以今年火熱的《墨雨云間》來看，從上映以來，雖然熱度很高，但類似短劇的轉場，以及高速的節奏，依然讓許多觀眾表示不適。
而另一方面，起點系更聚焦于男頻的屬性，以及女頻地位不高，從某種程度來說，也讓IP改編有了同質化的趨勢。綜合起來帶來的結果就是，經過平臺驗證的“大IP”多半扶不起來，或者只能產生有限的效果。典型的代表就是2021年的《雪中悍刀行》，與《慶余年》相似的劇作結構，同時IP本身擁有較廣的粉絲基礎，當時集結了編劇王倦、男主張若昀等《慶余年》原班人馬，被視為當年的的“準爆款”大作。但上映效果卻不溫不火。
內容供應鏈條的某種矛盾性，讓閱文難以將IP改編穩定地發展為成長性方向，而面向未來，閱文還有哪些破局之道？
03 長劇短劇化，能否解閱文之苦
在《墨雨云間》宣發期間，該劇主創同時也是國內知名編劇于正，在采訪中曾表示“如果我想，每個劇都可以爆劇。”之所以有這樣的結論，來自于于正近些年發現的一個趨勢。“很早之前，于正老師預感到，未來長劇觀眾的口味會變，所以才嘗試著在長劇的創作中，加入短劇思維。”《墨雨云間》的編劇、導演馬詩歌接受采訪時說，“要在短時間內給出足夠精彩有效的情節。”
隨后，長劇短劇化，成了一個熱門詞匯。按照于正的理解，影視劇未來的趨勢一定是長劇短劇化，觀眾一定會受到短視頻的影響，進而影響他們看長劇的觀感。而從《墨雨云間》的呈現方式來看，似乎短劇化也貫穿了整體劇集。在豆瓣可以看出，對該片最大的評論，在于超快速的情節，“一集之內，包含了幾乎過去電視劇好幾集的內容。誰能預料到楊超越一集就死了。”某豆瓣網友評價道。
劇集的高效成了該劇最重要的賣點之一。
“不管是長劇還是短劇、快節奏的劇還是慢節奏的劇，觀眾對劇的容忍度是很低的，尤其無法忍受無聊。一旦你的內容留不住觀眾，他很快就走掉了。”該劇相關人士曾表達道。
而與此同時，閱文的另一部爆款《玫瑰的故事》也走了類似的路線，有評論認為《玫瑰的故事》以黃亦玫與莊國棟、方協文、傅家明、何西這四個男性的感情為主線，但占據篇幅最大（此劇共36集，13-29集以方協文為主體，30集之后，方協文仍時不時出現）、最為出圈的無疑是方協文篇章。這一篇章淋漓盡致體現短劇化中“爆點的壓縮”的特點——只有極品的人設和極品的沖突，邏輯什么都不要了。
而兩部劇的成功，更難能可貴的是，讓閱文終于看到了某一個系統性IP改編的方向。從更大的維度來看，長劇短劇化，與閱文內容體系匹配程度很高，前文中，那些爽點密集，但環境描述一般的矛盾，在短劇化的方向上，似乎成了難能可貴的優點。
影視劇的成功包含著諸多的變量，總結來看，對于閱文來說，在2024年上半年豐收之后，如何將成功經驗累積，從更大的范圍內，試水IP改編，同時讓IP改編可復制的發展下去，是當前閱文面臨的挑戰。無論如何，從結果來看，閱文今年的成績，讓人看到了希望，而如何繼續保持，值得人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