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彈財經 孟祥娜
編輯|胡芳潔
美編|倩倩
審核|頌文
連鎖藥店一心堂站在了風口浪尖。
6月2日，國家醫保局發布消息稱，醫保部門在基金監管工作中發現，一心堂旗下一些定點連鎖門店存在違規使用醫保基金問題，造成醫保基金損失，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對一心堂有關負責人進行了約談。
值得注意的是，國家醫保局此前曾通報個別藥店違規使用醫保基金典型案例，而對外公開對連鎖定點零售藥店企業約談尚屬首次。
有觀點認為，藥店監管將成為大勢所趨。在國家醫保局對一心堂約談后，6月5日，云南省醫保局發文表示，將定點零售藥店納入年度重點監管范圍，強化對定點零售藥店基金使用全鏈條治理。
近年來，四大連鎖藥店（益豐藥房、老百姓、大參林、一心堂）紛紛進入萬店時代。但一心堂的業績卻在2023年出現了首次下滑，營收規模也低于其他三家連鎖藥店。
業績下滑再遇上強監管，一心堂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1、因違規使用醫保基金被約談
6月2日，國家醫保局發文披露，2024年5月24日，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對一心堂有關負責人進行了約談。
文件指出，醫保部門在基金監管工作中發現，一心堂旗下一些定點連鎖門店存在串換藥品、超量開藥、為暫停醫保結算的定點零售門店代為進行醫保結算、藥品購銷存記錄不匹配、處方藥銷售不規范等問題，造成醫保基金損失。
由于以上問題違反了《醫療保障基金使用監督管理條例》相關規定，一心堂相關門店已被屬地醫保部門作出暫停撥付或追回醫保基金、處違約金或行政罰款、解除醫保服務協議等處罰。
對此，一心堂有關負責人曾公開表示，將按照約談要求，于6月底前，向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提交整改情況報告。
近年來，醫保基金監管的重心是醫院，此次，一心堂被約談，監管風向將吹向院外市場。國家醫保局也透露，將強化對定點零售藥店的監管。
接下來，國家醫保局不僅增加定點連鎖藥店的抽查比重，抽查數量是去年的若干倍，對大數據篩查發現疑點問題比較突出的定點零售藥店，將直接指定檢查。
國家醫保局還將結合今年飛行檢查、專項整治情況，對檢查發現問題比較嚴重的相關機構開展約談。
隨后，6月5日，云南省醫保局發文稱，針對國家醫保局通報的情況，將多措并舉加強對定點零售藥店監管。
云南省醫保局同時明確表示，歡迎廣大群眾積極參與舉報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的行為，查證屬實的，單筆最高獎勵可達20萬元。
國家醫保局基金監管司有關負責人曾公開表示，一些定點零售藥店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主要存在以下幾種情形，如虛假開藥、串換藥品、超量開藥、為其他藥店代為進行醫保結算及管理問題。
以串換藥品為例，主要是將非藥品串換為醫保藥品，使用醫保基金為保健品、食品、化妝品等“買單”。
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等行為背后，則是連鎖藥店瘋狂擴店之后所面臨的管理難題。這一次，一心堂算是撞在了槍口上。
2、市值、業績均墊底
近年來，借助資本的東風，連鎖藥店跑馬圈地的速度變快了，而一心堂就是其中一員。
2023年，老百姓、大參林、益豐藥房、一心堂的門店數量均超一萬家，分別達到13574家、14074家、13250家和10255家，凈增門店3388家、4029家、2982家、1049家。
雖然藥店越開越多，但藥店的盈利壓力卻越來越大了。
2023年，老百姓、大參林、益豐藥房、一心堂直營店的日均平效分別為54元/平方米、75.66元/平方米、59.37元/平方米、37.09元/平方，較上一年減少了7元/平方米、6.36元/平方米、1.69元/平方米、0.28元/平方米。
除老百姓外，2023年，大參林、益豐藥房、一心堂的毛利率均較上一年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更為嚴重的是，不同于其它三家業績都在上漲，一心堂的業績還出現了上市以來首次下滑。2023年，一心堂營收174億元，同比下滑0.29%；歸母凈利潤5.49億元，同比下滑46%。
此外，一心堂的營收、歸母凈利潤水平也明顯低于其他三家連鎖藥店。
究其原因，一心堂業績的下滑，與高密度擴張以及補繳稅費及滯納金有關。
一心堂在財報中稱，由于大量新開門店，導致運營成本增加，從而影響了凈利潤。此外，去年零售門店所經營的退燒、止咳、抗病毒等感冒類產品需求降低，也導致了公司該類產品收入的下滑。
補繳稅費及滯納金，更是讓一心堂的業績雪上加霜。
2023年，一心堂及子公司接受所在地各主管稅務局對2020年至2022年的納稅情況開展稅收輔導工作，公司補繳稅費高達2.33億元，相關稅款涉及的滯納金達到0.77億元，合計需要繳納3.1億元。
根據一心堂公告，此次公司補繳稅款，源于稅務局認為一心堂獨立核算的門店房租應繳納增值稅及附加稅，但公司將店租視作經營費用，未進行納稅申報。
一心堂目前的處境，與此前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回顧過往，2014年，一心堂在深交所掛牌上市，成為第一家在A股上市的民營連鎖藥房，一時風光無限。老百姓、益豐藥房直到2015年才正式踏入資本市場，姍姍來遲的大參林于2017年在上交所主板上市。
彼時，一心堂的門店數量位于四大連鎖藥店之首。2017年，一心堂門店數量為5066家，老百姓、大參林、益豐藥房的門店數量僅為2434家、2985家、2059家。
一心堂的營收規模也名列前茅。2017年，一心堂營收77.5億元，老百姓、大參林的營收分別為75.01億元、74.21億元，均低于一心堂。同期，益豐藥房營收48.07億元，與一心堂的差距較大。
時間來到2020年，大參林、老百姓、益豐藥房的營收規模反超一心堂，一心堂徹底落后了。
近年來，四大連鎖藥店均通過收并購、自建、加盟等方式擴張門店。然而，此前處于領先地位的一心堂，卻是最后一個進入萬家藥店的企業。2022年，另外三家連鎖藥店就已進入萬家模式，直到2023年9月，一心堂的藥店才首次突破萬家。
資本市場上，在四大連鎖藥店中，一心堂的市值同樣處于墊底位置。截至6月14日收盤，一心堂、老百姓、益豐藥房、大參林總市值分別為99億元、173億元、354億元、197億元。
落后的一心堂還能否彎道超車？
3、萬店規模壓力大
近年來，一心堂也在努力拓展業務邊界，涉足彩票、美妝個護領域，通過新業務尋求第二增長曲線。
2021年，一心堂與云南體育彩票管理中心進行戰略合作，將中國體育彩票引入門店，實現“體彩+連鎖藥店”跨界合作。
截止2023年12月，一心堂在云南、貴州、海南、四川、重慶、廣西、山西、天津8個省/市3000多家門店中開展了“藥店+彩票”業務試點，2023年一心堂彩票銷售流水7698萬元（其中一心便利852萬元），彩票業務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客流量。
此外，一心堂在2023年財報中提及，公司搭建以健康美妝、健康個護、健康日化、健康食品、健康奶粉為主的一心堂泛健康品類，2023年實現銷售3.7億。
其中，美妝品類占比60%，個護23.5%，食品、奶粉、日化合計占比27.5%，公司后續會加強個護、日化、食品、奶粉品類的整體推廣和商品結構拓展。
也就是說，一心堂旗下的連鎖藥店，不僅賣藥，還賣化妝品、奶粉、彩票等產品。客觀來看，新業務給一心堂帶來了一定的收益，但相對于公司173.8億元的收入規模，這部分業務貢獻依然十分有限。
但萬店規模下，公司內控管理、負債高企等問題卻接踵而至。
一方面，使用醫保基金為保健品、化妝品、彩票“買單”等違規行為時有發生。
除此次因違規使用醫保基金被國家醫保局約談外，早在2018年，據央視《經濟半小時》報道，在海南省三亞市的一心堂連鎖藥店，消費者的醫保卡可以被當做消費卡使用，能用于購買床單被罩、衛生紙等生活用品，且這些商品的售價均高于超市，藥店會為前述商品開具藥品發票，涉嫌套取醫保資金。
除違法違規使用醫保基金行為外，今年4月，因“銷售劣藥”，上海鴻翔一心堂藥業有限公司被上海市藥品監督管理局沒收違法所得627.72元。
另一方面，快速擴張也給一心堂經營帶來了不小的資金壓力。
近幾年，一心堂的資產負債率不斷上升，由2020年的38.03%攀升至2023年的52.68%，負債總額由2020年的35.48億元增至2023年的87.7億元。
同時，一心堂的商譽值也在增長，由2020年的11.02億元增至2023年的16.5億元。
商譽是由高溢價并購產生的，如果收購標的業績不達預期，高懸的商譽就存在減值風險。2021年至2023年，一心堂分別計提商譽減值1096.7萬元、1229萬元、1165.47萬元。
在萬店時代，連鎖藥店高速擴張，除了需要應對財務風險，還需應對醫藥電商對實體藥店帶來的沖擊。2023年，京東健康營收535億元，阿里健康營收270.26億元，均大幅超過一心堂等連鎖藥店的營收規模。
銷售策略方面，線下藥店通過低價的醫保藥品引流，銷售高毛利OTC藥品（非處方藥），甚至靠銷售“米面糧油、洗頭膏、面膜”等非藥品來盈利。但線上平臺的O2O藥店取得了醫保支付資格，醫保流量必然在線上、線下兩端分流，部分顧客會從實體店流失，轉而在線上買藥，線下藥店將會持續承壓。
以北京為例，5月26日，北京市醫保局發布消息稱，正組織京東和美團兩家購藥平臺展開非處方藥線上支付系統測試工作，力爭在今年7月1日接入200家以上醫保定點零售藥店，向參保人員提供服務。
誠然，一心堂等連鎖藥店也通過入駐第三方平臺或者搭建自己的O2O渠道，來布局O2O市場，但對于一心堂而言，由于該業務尚處于發展階段，效果還不明顯。
2023年，一心堂新零售業務銷售額8.76億元，其中O2O渠道銷售占比74%左右。從數據可以看到，線上業務占公司全年營收的比例僅為5%。
現階段，一心堂通過并購等方式提升業績，但也面臨著業績下滑、商譽值高企、資產負債率居高不下等問題。進入萬店時代，企業如何管理好上萬家的藥店，這對公司的管理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與此同時，伴隨著醫保部門加大對定點零售藥店監管，再加上電商平臺“圍剿”線下藥店，一心堂的未來仍存諸多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