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劉婷

界面新聞編輯 | 劉海川

南非可能正走向巨大變革。

6月2日南非官方公布的初步結果顯示，在上周的國會選舉中，執政黨“非洲人國民大會”（ANC）黨取得30年來最差戰績，在國會400個席位中僅贏得159席，占據40.2%，與2019年的57.5%相比大幅下降，且首次失去絕對控制權。

非國大是南非最大的黑人政黨。1994年納爾遜·曼德拉帶領非國大贏得選舉，結束了白人少數統治的種族隔離制度。自此以來，非國大一直以絕對優勢在南非執政。

最新選舉結果意味著非國大需要聯合其他政黨組閣。但是分析人士認為，無論哪種組閣方案，均有風險。

目前被討論最多的一個選項是與“民主聯盟”黨（DA）共同執政。這個白人政黨在本次選舉中席位略有增加，以21.8%的得票率位居第二，兩者組閣將輕松取得議會的絕對控制權。

此外，這也是受商屆歡迎的一種方案。在整體經濟政策上，兩黨具有類似的中立方針，這種組合將會受大企業歡迎。

然而，兩黨在其他多個方面沖突不斷。長期以來，民主聯盟黨一直是非國大最嚴厲的批評者。在白人約翰·斯汀豪森（John Steenhuisen）領導下，民主聯盟黨放棄了多元化方向，傾向于極右翼人士支持的一些議題。

在消除種族隔離制度遺留問題上，民主聯盟一直堅決反對在就業和所有權方面給予黑人優惠政策，還承諾廢除平權行動；在外交政策上，民主聯盟堅定支持西方盟友。非國大雖然強調西方的重要性，但也提倡與中國、俄羅斯和伊朗等國家建立強有力的伙伴關系。

然而，在不少分析人士看來，非國大與民主聯盟是最穩定的組合，但是預計還得引入其他政黨互相制衡。

政治分析師梅拉妮·沃沃德 (Melanie Verwoerd) 對半島電視臺表示，鑒于民主聯盟是一個非常白人化的政黨，非國大“幾乎肯定不會僅僅只聯合它”，很可能將同時引入其他政黨。

除了民主聯盟黨，非國大還有另一個選擇，即與前盟友、現對手雅各布·祖馬合作。祖馬自2009年起擔任南非總統，但在2018年因腐敗指控被迫下臺。祖馬與現總統拉馬福薩是死對頭，祖馬認為腐敗指控是后者出于政治動機的操作。

在這次選舉中，祖馬攜成立僅半年的“民族之矛”黨（MK）成為強勢攪局者，拿下近15%的選票，位列第三。

在政策上，“民族之矛”主張廢除現行憲法，推遲可再生能源轉型、支持煤炭和核能等。但許多分析人士表示，82歲的祖馬似乎對政策不太感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懲罰死對頭拉馬福薩及其政黨。

對于組閣，“民族之矛”黨已經列出條件，即要求拉馬福薩辭職。但迄今非國大拒絕這一要求，并表示全力支持拉馬福薩爭取連任。在這些個人恩怨背后，分析人士擔心的是，若兩黨聯合，本質上會將南非拖入派系斗爭和腐敗的泥沼，這將導致政府治理失能。

非國大還有可能直接以少數黨政府的形式執政。還有人建議組建一個“民族團結政府”，讓議會中的所有政黨都加入其中。

彭博社評論文章認為，除非非國大和民主聯盟達成協議，否則南非將面臨充滿破壞性的民粹主義未來。

非國大秘書長菲基勒·姆巴魯拉在選舉后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將致力于組建一個“穩定且能夠有效治理”的政府，為此，該黨愿意進行各種談判，包括與主要反對黨民主聯盟黨談判。民主聯盟黨領導人也表示，正在與各政黨協商。

各政黨現在約有兩周的時間進行組閣談判，之后，新議會將選舉總統。

但是非國大首次失去絕對控制權，這是南非人民用選票表達的抗議。選民普遍對高失業率、社會不平等，以及頻繁停電等基本政府服務中斷等問題不滿。

雖然非國大支持拉馬福薩連任，但是民眾不滿意的治理成果、潛在聯盟伙伴的辭職要求、內部領導權的挑戰，這些因素都引發拉馬福薩下臺的猜測，而拉馬福薩的命運可能取決于各方談判。

“我們會很快迎來一位白人總統嗎？”40歲的南非喜劇演員貝金德拉·塞貝庫魯（Bhekindlela Cebekhulu）對《紐約時報》表示，目前的亂局令他難以看清未來的南非領導人。他為非國大投了票，但沒有挽救該黨支持率創新低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