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安晶

2024年5月27日，歐盟最高決策機構歐洲理事會正式通過《凈零工業法案》。

該法案是歐盟綠色協議工業計劃下三大支柱立法之一，意在加強歐盟本土的凈零工業生產能力，防止歐盟在關鍵清潔技術設備上過度依賴其他國家。

歐盟委員會最初在去年3月提出法案草案，法案于今年4月得到歐盟立法機構歐洲議會批準。歐洲理事會也通過后，法案文本預計將于6月在歐盟官方公報上發表，發表之日也是法案生效之時。

法案計劃通過建立更友好的投資環境、為成員國政府采購設立非價格標準、加強人才技術培養、設立新平臺促進行業合作來鼓勵歐盟本土的凈零工業生產。

法案還專門把太陽能光伏技術、電池技術等8種技術列為“戰略凈零技術”，為相關領域提供特別支持。根據法案提出的目標，到2030年，歐盟每年所需的戰略凈零技術設備有至少40%為本土制造。

但在提供政策支持之時，新法案并沒有為支持凈零工業專門設立基金，也沒有提供減稅方案。相關項目所需資金將來自歐盟現有的資金池。

據歐盟官網信息，為了重點推廣關鍵凈零技術生產，法案將相關技術劃分為“凈零技術”和“戰略凈零技術”兩類。后者能更好幫助歐盟實現減排目標、產品能更快進入市場，這類技術將得到額外支持，包括進入“凈零技術戰略項目”。

法案劃定的戰略凈零技術共有8類：太陽能光伏和太陽熱能技術；陸上和海上可再生技術；電池和儲能技術；熱泵和地熱能技術；電解槽和燃料電池；沼氣和生物甲烷；碳捕獲和存儲技術；電網技術。

與這8類技術相關的項目有機會進入法案新設立的凈零技術戰略項目。歐盟成員國需要在國家層面為凈零技術戰略項目提供“優先地位”，包括依法享受最快審批、在有需要時緊急處理相關司法問題和爭端。各項目還能享受行業交流平臺“凈零歐洲平臺”提供的融資咨詢服務。

除戰略凈零技術之外的其他凈零技術包括可持續替代燃料技術、小型模塊化核反應堆、產生最少廢料的先進核能技術等。

為支持所有凈零技術生產，法案要求歐盟成員國簡化相關項目的審批手續，為企業提供一站式服務。法案直接為各國審批設定了時長限制，根據項目產能大小，審批時間從最長18個月到9個月不等。

在政府采購凈零技術產品時，法案要求各國額外參考網絡安全、按時交付等非價格因素。在政府進行可再生能源拍賣時，法案要求各國必須在30%的拍賣中考慮可持續性、網絡安全、企業社會責任等非價格因素。

為加強成員國的行業內交流和融資合作，法案設立了凈零歐洲平臺。在培養人才上，歐盟將設立“凈零學院”，在學院成立3年內培養10萬名技術工人。

在鼓勵創新上，法案設立了“凈零監管沙盒”，要求成員國在可控環境內實施監管，允許創新產品在市場環境中進行測試。在符合條件的情況下，中小型企業將優先享受監管沙盒。

法案設定的目標中，除了到2030年歐盟每年所需的戰略凈零技術設備有至少40%為本土制造，歐盟還計劃到2040年，相關技術在全球生產中占15%。

法案設定的另一個目標是到2030年，歐盟每年的二氧化碳存儲能力要提升到5000萬噸，且歐盟的油氣企業需要為實現該目標做出貢獻。

歐盟官網在介紹法案時特別指出，歐盟目前的凈零技術主要靠進口：90%太陽能光伏晶片以及其他光伏技術部件來自中國，超過四分之一的電動汽車和電池來自中國。

歐盟認為新冠疫情和俄烏沖突暴露了該組織過度依賴外部進口的風險。為了防止類似情況重演，歐盟需要提高自己的凈零技術生產能力，以實現歐盟的減排目標。

從去年開始，歐盟對中國新能源企業展開了一系列調查。去年10月，歐盟委員會開啟對中國電動汽車的反補貼調查；今年4月，歐盟先后對中國太陽能電池制造商和風力渦輪機供應商展開反補貼調查。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此前指出，保護主義解決不了自身存在的問題。她敦促歐方遵守世貿組織規則和市場原則，明確中方將堅定維護中國企業合法權益。

雖然歐盟有意在凈零技術生產上實現自力更生，但這部新法案并不涉及新撥款。歐盟沒有專門為扶植凈零工業設立基金，而準備從已有的歐盟資金中調配。

歐盟委員會曾提議專門設立新基金，但遭到大批成員國反對。

包括丹麥、奧地利在內的7國向歐盟委員會致信，認為歐盟應該依靠已經獲批的基金，包括尚未用完的新冠疫情后復蘇基金（RRF）。聯名信指出，RRF的3900億歐元撥款中只用了1000億歐元，RRF中還有低息貸款額度未使用。

受歐盟權限所限，新法案也無法為凈零技術企業設立稅收減免等激勵機制，相關措施需要依靠成員國本國政策。

美國在2022年推出了《通脹削減法案》，法案為支持綠色能源發展提供3690億美元的資金，其中有2700億美元為稅收減免措施。

為落實法案，美國環境保護局設立了價值270億美元的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基金。美國白宮今年4月還宣布啟動200億美元的競爭性撥款計劃，鼓勵全美的清潔能源項目特別是低收入社區的清潔能源發展。

美國清潔能源咨詢公司Cleantech Group認為，相比美國的通脹削減法案，歐盟的凈零工業法案在實際激勵企業上缺乏競爭力。

而受通脹、物價上漲影響，歐盟多國從去年下半年出現了“反綠色化”運動，抗議成本高昂的凈零排放和環保政策。

德國要求建筑物供暖必須使用65%以上再生能源的供暖法案引發了多輪抗議；波蘭一度在歐盟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歐盟取消三項氣候變化政策，指控歐盟的減排目標威脅波蘭能源安全。隨著歐洲議會6月選舉臨近，歐盟內部圍繞凈零排放政策的爭端還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