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薛冰冰

當地時間5月21日，新加坡航空一架客機飛行途中遭遇嚴重氣流顛簸，緊急降落在泰國曼谷素萬那普機場。據泰國媒體報道，該事故造成1人死亡30人受傷。后續更新報道則顯示，機上死亡人數上升至2人。

不過，這一死亡人數未得到新航官方證實。界面新聞從新航相關負責人處了解到，目前官方確認的死亡人數僅有1人。

針對顛簸事件，新加坡航空在facebook、新浪微博等國內外官方賬號先后發布了多條聲明，最新兩則聲明發布于北京時間5月21日晚23:31和5月22日凌晨00:59。聲明中提到，新加坡航空計劃于2024年5月20日由倫敦（希斯羅）飛往新加坡的SQ321航班，在起飛約10小時后，于伊洛瓦底盆地（Irrawaddy Basin）上空37000英尺處突遭極端氣流顛簸。飛行員宣布出現緊急醫療狀況，航班于當地時間2024年5月21日15時45分備降曼谷。

新航方面稱：“我們確認有多名人員受傷，并有一人不幸遇難。該架客機為波音777-300ER機型，機上共載有211名乘客及18名機組人員。”乘客國籍主要有澳大利亞籍、英國籍、馬來西亞籍等，無中國籍。

截至新加坡當地時間2024年5月21日19時50分，有18名傷員已住院治療，另有12名傷員在醫院接受治療。其余乘客及機組人員正在曼谷素萬納普國際機場接受檢查及治療。

新加坡航空稱，一支新加坡航空的團隊已由新加坡飛抵曼谷，以支援在泰國的新航同事及泰國有關當局工作。新加坡航空正在與有關部門合作調查該起事件。

另據英國媒體BBC報道，曼谷當局在新加坡航空緊急降落后舉行了新聞發布會。會上透露，死者是一名73歲的英國男子，可能死于心臟病發作。未受傷的旅客于21日晚間搭乘另一架飛機從曼谷繼續飛往目的地——新加坡。

業內人士：SQ321航班事故與機型、機齡關系不大

從目前流傳出的畫面來看，涉事飛機客艙內一片狼藉，旅客隨身行李、機上毛毯、書刊等各類物品散落一地，部分氧氣面罩脫落。乘務員備餐的機上廚房區域，也到處可見被甩落在地的餐食、托盤及水壺。不僅如此，廚房的天花板遭受較強沖擊，導致部分壁板連帶著內部線路、管道半垂在空中。

一名28歲的學生Dzafran Azmir接受BBC采訪時說：“我開始為正在發生的事情做準備，突然間出現了非常急劇的下降，坐著沒系安全帶的人立即被拋到天花板上。”他還提到，有些人的頭撞到行李艙上，甚至把行李艙撞出了凹陷。還有的人撞到了燈光和氧氣面罩所在的地方，并直接沖穿了它。

乘客Andrew則向BBC分享了旅客進入曼谷機場后的情況。他描述稱， “很多人都受傷了——包括空姐，她們頗為堅忍，盡其所能。還有很多人頭部撕裂、耳朵流血。一位女士因背部疼痛而痛苦地尖叫。”

公開資料顯示，新加坡航空是新加坡的國家航空公司，以新加坡樟宜機場為主基地，主要經營國際航線。作為五星航司，新加坡航空也一直被譽為最舒適和最安全的航空公司之一。

從航班飛行軌跡來看，界面新聞在航班追蹤網站“flightradar24”上查詢到，新加坡航空SQ321航班于當地時間22:38起飛，原計劃當地時間18:10抵達。但是因嚴重氣流顛簸，在距離目的地還有2個多小時航程時，飛機提前改道至曼谷機場降落，降落時間為15時45分。

界面新聞還在飛常準APP內查到，新加坡航空SQ321航班在備降前曾掛出“7700緊急代碼”，涉事飛機機型為波音777-300ER寬體機，注冊編號9VSWM，機齡顯示16.3年。

不過，針對飛機機型及機齡問題，資深機長陳建國向界面新聞表示，遭遇這樣強烈的顛簸，基本和機型無關、和飛機老舊也關系不大，主要和雷達及飛行員決策有關。他解釋稱：“雷達探測技術的先進與否、飛行員預留繞飛范圍大小，都會影響顛簸嚴重程度。”

為何造成如此嚴重的事故？

關于空中顛簸產生的原理，同濟大學航空與力學學院教授、博導沈海軍向界面新聞解釋， 大氣中常常會因為熱力分布不均、地勢阻擋等產生不穩定氣流，也就是所謂的“湍流”。這些不穩定氣流范圍有大有小，方向和速度也各不相同。一旦飛機遇到“湍流”，其飛行狀態會發生改變，這種改變直接的表現就是旅客感覺飛機在顛簸。總之，不穩定氣流或者“湍流”是飛機空中顛簸的最主要原因。

“不過，絕大多數的湍流都是輕微的，持續時間很短；只有極小部分湍流是強烈的，新加坡航空的這架航班大概率是遇到了這種極端湍流。”沈海軍表示，這種湍流就像一只無形的手，使得飛機拋起又按下。

他還提到，設計時客機本身是考慮到應對湍流的，因此絕大多數空中顛簸下飛機不存在安全問題。“但機上旅客可能比較危險，尤其是那些沒有系好安全帶的旅客。一旦遇到重度顛簸，可能在機艙里被拋起來，甚至撞到客艙頂或艙壁，進而受傷。”

前述資深機長陳建國機長進一步分析稱，強烈的顛簸通常出現在進入和離開高空急流帶以及積雨云和濃積云的周圍，還有一種就是遭遇其他飛機尾流。（這種情況已被航司排除）。

他表示，事發時飛機所處區域為低緯度地區，這個季節通常沒有形成強烈顛簸的急流帶，所以這種急流引起的晴空顛簸可能性很小。“據現有資料看，這架飛機誤入積雨云或濃積云的可能性較大。”

新航聲明中也提到，SQ321航班于伊洛瓦底盆地（Irrawaddy Basin）上空37000英尺處突遭極端氣流顛簸。從地理位置看，伊洛瓦底盆地位于緬甸南部，天氣預報顯示，近期緬甸伊洛瓦底持續有雷雨天氣。

陳建國表示，這種雷暴天氣下的“非晴空顛簸”，通常伴隨有云，可以被雷達監測到，飛行員可繞飛躲開。SQ321航班發生如此嚴重的事故，有可能誤入范圍較小但是強度強烈的濃積云或積雨云，客艙人員和乘客可能沒有準備，安全帶指示燈也許是熄滅的。

此外，新航SQ321航班從倫敦飛新加坡，距離落地大約2個多小時。經過10小時左右的飛行，大部分人都很疲憊。很多人可能都會去上洗手間，解開安全帶活動手腳，未系好安全帶的情況下很容易受傷。

如何應對空中顛簸？

國內某航司一名波音客機飛行員接受界面新聞采訪時表示，飛行中遇到顛簸時，正常來講飛行員不會輕易改變航路，除非航路上有特別明顯的天氣，如雷暴、大團帶有閃電的烏云等。在不輕易改變航路的情況下，常見的處理方式是改變高度，即向空管人員申請下降或上升高度。“一般900米是差值，舉例來說，當前高度9000米，下降到8100米，900米的高度調整基本可以脫離顛簸區域。”

不過，該飛行員也告訴界面新聞，最為棘手的還是晴空顛簸，萬里無云一片平靜，但是猝不及防產生氣流。晴空顛簸不僅難以預測，而且非常容易傷人。他回憶稱，好幾年前其所在公司遭遇過這種較嚴重的顛簸，有乘務員被拋到天花板上又摔下來，導致肋骨發生骨折。

這名飛行員還向界面新聞表示，飛機駕駛艙內設有一個“系好安全帶”電門，在遇到輕度顛簸時飛行員會在駕駛艙打一聲鈴，并將電門放到“自動”位，以提醒客艙有輕度顛簸、需要注意；重度顛簸時會打兩聲鈴，并將電門放到“ON”位，這時客艙的燈會全亮，提醒客艙人員特別注意，全部系好安全帶。

除了機組以外，遇到顛簸時空管人員的支持配合也是重要一環。沈海軍向界面新聞表示，飛機遭遇空中顛簸時，空管應積極回應，及時配合機組的請求。飛機顛簸嚴重時，機組申請上升高度時，地面空管需第一時間指揮申請機組，允許后者上升高度。如果飛機還是顛簸，還要盡量滿足機組的進一步請求。與此同時，地面空管要向同一高度飛行的后續飛機組進行通報，提醒后面的機組提前預判。

沈海軍還提醒，從旅客角度， 乘坐飛機時一定要全程系好安全帶。安全帶只能在必要的情況下，比如上廁所間時才可以松開，只要人坐在座椅上，安全帶就一定要扣上。遇有顛簸時，要聽從乘務員的安全指令，即使要上廁所，也要立刻停止。回座位坐好，立即把安全帶系好。

突發強烈顛簸時，旅客如果離座位較遠，來不及回座位，則應該立即蹲下，抓住旁邊可固定的物體，如座椅護手，座椅腳柄等。如果正在使用衛生間，需要立即抓住廁所馬桶旁輔助手柄。還有一點，顛簸時千萬不要開啟行李架，以免行李砸傷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