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鏡象娛樂 栗子酒
接盤萬達電影之后，中國儒意將手伸向了游戲圈。
近日，港股上市公司中國儒意發布公告稱，旗下子公司北京儒意景秀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擬以最低2.59億元，最多不超出3.5億元的價格，收購字節跳動旗下的游戲公司有愛互娛100%的股權。
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儒意與騰訊關系密切，后者通過Water Lily Investment Limited持有中國儒意21.97%的股權，是儒意的第一大機構股東。并且，在前腳花費數十億元收購萬達電影之后，儒意后腳便騰出手收購有愛互娛，出現如此高密度、大規模的資本動作，騰訊在背后出力幾何，幾乎已是不言自明。
比拿到一個標的更重要的，是失去一個“勁敵”
單從此次收購雙方來說，有愛互娛算得上一個優質的游戲標的。在字節跳動收購有愛互娛的2021年，App Annie數據顯示，在2021年度中國廠商出海收入榜上，有愛互娛位列TOP20，當時有傳言稱，字節跳動為此花費40億的高價。
并且，直到目前，有愛互娛的多款游戲仍保持著不錯的收入表現，2023年，其手中的《放置少女》《紅警OL》兩款游戲的流水便超過6億元。從這個角度來說，字節跳動此次出售有愛互娛有“賤賣”的意味。其中一個原因在于，字節跳動當下正處在剝離游戲業務的階段，從去年11月大規模收縮游戲部門朝夕光年的業務，到如今出售有愛互娛，都能夠看出平臺脫手游戲業務的決心。
相比之下，中國儒意在游戲圈的資歷更淺。2022年，中國儒意才正式建立負責游戲板塊的公司——儒意景秀，之后的一年多時間里，儒意的游戲業務幾乎全靠騰訊“輸血”，通過為騰訊的部分游戲提供推廣、營銷、發行服務賺得收入。盡管后來收購萬達電影，儒意并入了海外游戲發行廠牌互愛互動，但在游戲上依靠騰訊的局面目前還沒有太大改變。
也是因此，此次收購有愛互娛，更像是騰訊在落子，而騰訊系接過字節跳動的游戲標的，就更值得玩味了。
需要了解的是，字節跳動高調入局游戲時，行業曾頗為看好。作為互聯網大廠的后起之秀，其強勢的資本實力甚至對騰訊游戲造成一定的威脅，而收購有愛互娛，曾是字節入局游戲的一個標志性事件。當時，行業大多認為，有愛互娛可能對朝夕光年產生的影響，可與字節收購沐瞳科技相較，而后者當時的交易對價高達40億美元。反過來看，如今字節出售有愛互娛，也可以視為平臺裁撤游戲業務的一個實質性動作。
站在這個層面，儒意作為中間方收購有愛互娛，除了反映出騰訊系公司入侵字節游戲腹地之外，或許有更深的意義，雙方此前走向共贏的互動事件被進一步串聯起來。在這場看似性價比頗高的收購事件之前，從《元夢之星》將字節系平臺作為重要宣發場，到《王者榮耀》開放抖音直播，騰訊與字節雙方實際上已經完成了更多附加資源和領地的置換，雙方也借此進一步走向深度合作的局面。
走向合作的代價，是分出游戲直播的“蛋糕”
資本游戲里從不做賠本的買賣，透過此次事件，在游戲領域，騰訊與字節的優勢領地其實有了更清晰的劃分。
回過頭看，有些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在騰訊與字節最初嘗試“破冰”的那段時間，也是字節裁撤游戲業務的傳言最盛之時。
2023年8月，在虎牙擁有近3000萬粉絲的《王者榮耀》主播張大仙，于合約期滿后停播。同時段內，虎牙在林松濤任職董事長之后，又經歷了新一輪管理層更迭，公司也開始積極推進轉型策略，希望通過提供游戲分發、游戲道具銷售和游戲廣告等服務，推動其商業化重點的轉變。
可以看出，虎牙之后的發展重心，是尋求直播之外的收入空間，而這可能會進一步影響平臺主播的發展。并且，由于當時抖音與騰訊在游戲直播方面的關系還未緩和，對于張大仙之后的去向，更普遍的猜測對象是快手。
然而，同年11月26日，字節旗下的抖音官宣，張大仙將于12月2日在抖音開播。同時，就在官宣同一天，字節跳動被曝出將裁撤游戲部門朝夕光年，并預告明日將有正式消息。第二天中午，字節跳動確實發布公告稱，旗下游戲部門朝夕光年，將進行大規模業務收縮。按照當時流出的消息，此次裁員約700-1000人。
隨后，除了騰訊放開《王者榮耀》抖音直播權限的消息持續蔓延外，騰訊的另一款游戲《元夢之星》也將抖音作為重要的宣發場地。根據廣告營銷數據機構 DataEye 12月18日公布的數據，在過去三十天內，關于《元夢之星》的廣告中，有將近38%的廣告被投放向字節系線上廣告聚合平臺穿山甲聯盟，而在騰訊自家的廣告聚合平臺優量匯上，騰訊僅投放的廣告資源占比為12%。
從這個角度來說，騰訊實質上已經變相承認了抖音在游戲宣發上的強勢影響力。1月13日，《王者榮耀》官宣，將在1月21日放開抖音直播權限，雙方正式“破冰”。而從此前雙方因為游戲直播權“對簿公堂”到走向合作，不只是對《王者榮耀》這一個游戲產生影響，更預示著，未來，騰訊可能會在更多游戲上與抖音展開宣傳、版權等方面的合作。同在1月，騰訊與字節再度聯手宣布，《和平精英》賽事將于1月25日正式在抖音平臺開放直播。
棋局行至中場，壓力給到虎牙、快手
對于抖音而言，平臺在游戲領域受制于版權已久，但游戲相關數據表現實在很難忽視。在2023年中國游戲開發者大會上，抖音游戲運營負責人稱：抖音游戲已經覆蓋超過3億用戶，人均月均游戲內容消費時長超過9小時。
基于此，拿到頭部游戲直播權、相關宣發資源，相當于吹響分食游戲直播蛋糕的號角，同時擴大了平臺在游戲發行領域的占位。此消息一出，除了張大仙外，斗魚、虎牙、快手的游戲主播流向抖音的消息越來越多。
而騰訊走到這一步，并非沒有預兆。在此之前，騰訊游戲的直播權主要落在虎牙、快手等與之關系密切的平臺。但是近兩年，虎牙的直播收入已經開始持續下滑，2023年，公司的直播收入為64.5億元，同比下降21.3%，而根據最新的財報數據，今年一季度，其直播收入為12.6億元，較上年同期的18.6億元同比下降32.3%。抖音的入局對賽道格局的影響，已經開始體現在虎牙的業績中。
顯然，對虎牙自身來說，直播并不是能夠長期依賴的“鐵飯碗”，公司謀求轉型也在于此。而對騰訊游戲的發展來說，虎牙雖然沉淀了大量游戲的垂直受眾，但隨著平臺用戶增長趨緩，其實已經很難給《王者榮耀》《和平精英》這樣的成熟游戲帶來持續增長，而抖音成為更好的選擇。
當然，另一邊的快手，也同樣將在游戲直播上面臨新的發展壓力。目前，虎牙已經開始推進一些應對策略，前不久，在虎牙舉辦的“虎牙直播星盛典·非凡論壇”上，平臺宣布正式啟動“虎億計劃”，未來三年將為游戲商業化主播分成100億元。
如今，騰訊與字節的游戲棋局行至中場，根據虎牙最新的股權信息，公司的老東家歡聚已經清空全部股權，騰訊相當于分出了自己的蛋糕，來與字節形成新的相對制衡。雙方近來的一系列動作，本質上是在對方的優勢領地里各退一步，此次的收購事件恐怕也只是其中的一個環節。在這個過程中，字節游戲的核心標的“賤賣”給騰訊系公司就更容易理解了，之后，字節大概率會繼續出售沐瞳科技等其他游戲標的，騰訊系公司也很有可能繼續接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