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經緯創投

AI時代原生“super app”似乎還沒有出現，但有人靠著收購成長為一家“APP 工廠”。

不久前，A16z發布了最新AI觀察報告，列舉出全球TOP100生成式AI應用。相比于2023年9月的報告，榜單上超過40%的公司都是新公司。其中，Bending Spoons靠著并購策略脫穎而出，旗下的照片增強器Remini獲得移動榜單第 5 名的成績。

不得不承認，Bending Spoons書寫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成功故事。不同于其他玩家，這家總部位于米蘭的技術公司選擇了風險投資的道路，通過并購的方式網羅了一大批熱門APP，如視頻編輯器Splice、AI照片編輯器 Remini、照片和視頻編輯應用Filmic、我們非常熟悉的印象筆記（Evernote）以及活動初創公司Meetup等。

目前，Bending Spoons旗下產品做到了1億 MAU、5 億下載，2023 年收入達3.8億美金，并預計今年的收入達到 5 億美金。僅僅靠收購C端APP，Bending Spoons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模式有哪些可取之處？以下，Enjoy：

01 從失敗中汲取教訓，三位年輕人二次創業的故事

Bending Spoons是三位意大利人在異鄉創業的故事。

Luca Ferrari出生在意大利小鎮上，自小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心。在選擇專業時，他考慮了文學、醫學、工程、數學、物理，最終選擇了工程學。“我更像是一個抽象的思想家，喜歡思考概念和模型，學習工程學會讓我在腦海中勾勒自己的世界。”或許從選擇專業那一刻開始，Luca Ferrari創業之旅就埋下了伏筆。

一次偶然機會，Luca Ferrario在教授見面日偶遇了同在排隊的Francesco Patarnello，沒一會兒就開始熱絡聊天，二人順勢變成了朋友。2008年，Luca 和 Francesco 雙雙被選去丹麥理工大學做交換生。

丹麥有個特殊的節日，即J-Day，是丹麥人為了慶祝圣誕季來臨創造的喝酒狂歡的節日，是每年 11 月的第一個周五。Luca 和 Francesco在慶祝 J-Day的時候，遇到了同樣到丹麥讀書的意大利小伙 Matteo Danieli。三位身處異鄉的年輕人迅速結下了友誼，甚至一同在哥本哈根創立了他們的第一家公司——Evertale。

創立之初，Evertale推出了一款好友間照片分享的熟人社交 App Wink！，該應用可以說是用戶生活中的“自我書寫剪貼簿”，幫助那些希望用日記記錄生活卻無法將其付諸行動的用戶保持回憶的完整性，在時光倒流中重溫美好。當時，該公司獲得了Mangrove Capital （即Skype、Brands4Friends和KupiVIP以及其他大量歐洲初創公司的早期投資者）的投資。

沒過多久，Luca 創辦的第一家公司便遇到了危機，公司賬上的錢已經用完了，他們不得不關閉公司。但這次失敗的經驗讓他們積累了不少經驗：一是組建優秀團隊的重要性；二是要認真思考你要做什么，為什么要做。

即便上一段創業經歷不太成功，他們依舊迫不及待重新開始。他們拿出手中僅剩的幾萬歐元，回到意大利的米蘭創立了 Bending Spoons，關注重點也從社交轉向了工具。

但意大利在移動互聯網領域沒什么存在感，Bending Spoons自成立起便將注意力放在海外市場，員工也是來自英國、德國、丹麥等多個歐洲國家。更與眾不同的是，Bending Spoons并不聚焦搭建某款產品，而是通過并購具有成熟品牌、用戶群和市場的產品。

針對公司的并購策略，聯合創始人Luca Ferrari 曾解釋：我們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正是因為我們自負地以為知道市場需要什么，結果卻鎩羽而歸。越聰明，犯錯誤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我們選擇讓別人去找 PMF（產品市場匹配度），如果他們愿意賣給我們，我們就收購他們的公司，然后努力把它做得比他們更好。

02 靠并購做成了一個APP工廠？

創立之后，Bending Spoons低調地發展，但旗下的產品總是能在圖片/視頻剪輯的細分賽道上占到一席之地。

譬如，被蘋果官方評為《年度本土優秀app》的APP——Focos，這是 Bending Spoons 從中國開發者手中收購的產品。2018年左右，iOS 獨立開發者王曉東（Patrick Wang）發現當時的 iPhone 相機在景深方面的處理精度很低且錯誤率很高，于是開發了模擬單反拍照效果的專業相機 App，并獲得了 2018 年蘋果中國年度最佳本土應用獎。

Focos 在上線之后很短的時間內就在美國、日本、俄羅斯等市場積累了不少的用戶。這款APP的DAU 數量很高，但是全平臺日流水大概只有 1000 美金左右。

Bending Spoons 接手后，采用了比較激進的商業化策略：一邊持續漲價，另一邊卡死變現點，甚至不訂閱專業版就不允許保存拍攝的圖片。即便這種行為讓 Focos 在社媒和用戶評論中屢屢被吐槽“吃相難看”，但收入肉眼可見增長。Focos一度成為全球收入最高的產品，也曾創下近 30 天全球收入 14.1W 美金的紀錄。

而TikTok用戶推薦下迅速走紅的AI照片編輯應用Remini，同樣是Bending Spoons 收購來的。Remini是由國內企業北京大觥科技公司開發的影像修復編輯器，利用圖像超分辨率技術，實現對老照片的細節還原。Bending Spoons 收購后，Remini更換了以傳統 Facebook 為主的投放渠道，運營投放的重點放在了人工智能合成領域，宣傳重點也變成了AI修圖。

調整后的增長方式證明可行。Remini曾在2023年中旬，爬到美國總榜第一，并持續霸榜一周，繼Lensa（修圖工具APP）之后又一個AIGC大爆款。此外，Remini并不像大多數修圖 App ，火過一段時間后就消失在茫茫人海，而是經常重回榜單且收入穩定增長。

除了上述火爆的APP，Bending Spoons收購印象筆記的母公司Evernote，還跟風推出了 avatar 生成器 App「Dawn AI」和 AI 聊天機器人 App「Arin - AI Chatbot」等產品。目前，Bending Spoons旗下產品的用戶做到了 1 億 MAU、5 億下載，2023 年收入做到了 3.8 億美金。

在AI時代尚未出現Killer App的時候，Bending Spoons卻悄悄將自己做成了一家APP工廠。

03 收購策略簡單粗暴：保留APP，員工全裁？

“不要高估自己預判市場的能力，尤其是在一個全新的領域。要給自己的預期打折扣，認識到現實可能比想象得更糟糕。”在上一段失敗創業后，創始團隊總結出了經驗，也為Bending Spoons采用并購的方式拓展業務版圖奠定了基調。

“此前，我們自大地認為我們知道市場想要什么，我們可以為他們建立它，從而導致了失敗。”聯合創始人 Luca Ferrari曾在一場采訪中分享道。于是，他們讓其他人尋求市場契合度，如果他們愿意出售，Bending Spoons將收購他們的公司，并試圖使其比他們之前做得更好。

自創立起，Bending Spoons就開始四處尋覓收購具有成熟品牌、用戶群和市場的產品，以此來發展自己。但每收購完一個項目，Bending Spoons必做的工作便是：裁員。

譬如，Bending Spoons在收購Mosaic后，裁掉了全部 330 名員工；2022年，Bending Spoons收購了Evernote，立即解雇了其在美國和智利的幾乎所有員工，將該平臺的剩余業務轉移到歐洲。

當然，Bending Spoons并不是那么無情，Bending Spoons向被裁員工發放16周的工資，并發放績效獎金，健康保險將持續一年。

對于裁員理由，盧卡·法拉利 (Luca Ferrari) 曾解釋：“我們對 Evernote 的計劃一如既往地雄心勃勃。展望未來，一支總部位于歐洲的不斷壯大的敬業團隊將繼續掌控該平臺。”

如果剝離原有團隊，Bending Spoons 將如何讓收購來的APP煥發生機？

Bending Spoons 有400 多名員工，至少有300人是軟件工程師、AI研究人員、數據分析師、數據科學家、產品經理。他們的主要工作是，每收購一個APP幾乎重寫軟件或代碼庫的關鍵部分，改變新軟件的架構。同時，他們也會大幅修改眾多用戶界面的內容，調整APP的商業模式，并提升用戶體驗。因此，Bending Spoons 收購策略是：基本上只針對產品而非團隊，這背后的核心考驗的是他們的運營能力。

Luca Ferrari曾說：“Bending Spoons其實有兩個靈魂。從運營角度來看，我們是一家產品和技術公司，但我們確實有第二個靈魂，那就是資本配置靈魂，是私募的靈魂。我常常認為，自己就像‘谷歌私募基金’一樣。”

那么，Bending Spoons重新運營的APP能夠打動用戶嗎？我們還是以Evernote為例，剛剛回歸的Evernote界面風格變化巨大，口號也改為了「馴服你的工作，組織你的生活」（Tame your work, Organize your life）。

最大的變化則是定價方面。Evernote Personal（還不是 Pro） 約 15 USD/月（年付的話 約 11 USD/月），而Craft Pro 和 Notion Plus 約為 8 USD/月。而這正是Bending Spoons的收購和運營策略，在更新功能的同時，他們善于調動軟件老用戶的感情，幫助APP實現商業化。

這個策略并不是百發百中，Bending Spoons收購的APP大多穩步運營，但也有呈下降趨勢的APP。幾年前，Bending Spoons曾花費了幾百萬美元打造一款類似于Netflix的手機游戲。但不幸的是，幾乎在同一時間，蘋果發布了Apple Arcade，做的事情差別不大。無奈這項目只能不了了之。

從這些失敗的項目中，Bending Spoons總結了不少教訓：果斷砍掉走不通的項目；要設立清晰的里程碑，如果沒有達到預期，就要堅決放棄，把資源投入到下一個最有價值的機會中去；從失敗中汲取教訓，比如組建優秀團隊的重要性，以及不要自負地認為自己一定了解用戶需求，這些經驗能讓你后續的成功概率更高。

一路走來，Bending Spoons靠著并購成長，成為了不可小覷的APP工廠。不久前，它完成了 1.55 億美金的融資，估值達到了 25.5 億美金，成功躋身獨角獸行列。

Bending Spoons只是為當下AI產品公司提供一種解題思路。可以看到，人工智能已經推動創新的引擎，催生著一批新一代的原生產品和公司。歷史車輪來襲，他們成為了未來十年定義行業的重要力量。未來，他們將推出哪些新一代人工智能原生產品？公司的商業模式做了哪些迭代？AI市場何時才能出現Killer App？創業公司機會在哪里？我們拭目以待。

References：

1.20VC: Bending Spoons: The Most Untold Success Story in Startups: Lessons Scaling to 500M Downloads, $360M in Reported 2023 Sales and a $2.55BN Valuation… Bootstrapped with Luca Ferrari, Co-Founder and CEO @Bending Spoons

2.如何通過收購打造一個 25 億美金 App 工廠：1 億 MAU 、4 億美金收入、5 億下載 來源：投資實習所

3.專業攝影App，一個被出海開發者占據的冷門品類？來源：白鯨出海

4.時代的眼淚Evernote，告別硅谷撤離北美 來源：灣區吃貨小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