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業最前線 吳曉薇
編輯|丹東
近日，漢口二廠的一則聲明再次把“二廠汽水之爭”擺上桌面。
一方是率先復興“二廠汽水”品牌的漢口二廠，另一方是由前湖北首富蘭世立打造的武漢二廠，有趣的是，兩方誰也沒能擁有“二廠汽水”的商標。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蘭世立的操刀下，2023年5月正式推出新品的武漢二廠汽水，在短短五個月的時間內就實現了借殼上市——其向港股上市公司RAFFLESINTERIOR保證，收購完成日期后開始的兩個完整財政年度內，除稅后純利不少于每年500萬港元。
打出1.99元罐裝飲料、9.9元3瓶裝的玻璃瓶飲料超低價的武漢二廠，如何實現業績對賭？一個地方品牌又該如何走出原先的根據地？蘭世立口中的“中國汽水第一股”到底成色如何？
01 誰的“二廠汽水”？
近日，漢口二廠微信號發布聲明稱，“漢口二廠汽水品牌與蘭世立先生以及2023年出現在市場的‘武漢二廠汽水’毫無關系，兩家的產品從內容物到外包裝均不一樣。”
圖 / 漢口二廠微信號
隨后，武漢二廠方面回應稱，武漢二廠汽水與漢口二廠汽水原本就不是一個品牌，也不存在所謂的糾葛。“這是兩個不同的品牌，不存在爭議，對漢口二廠汽水的《聲明》沒有看法，這是別人公司的個人行為。”
“此二廠非彼二廠”的提示聲明可謂有來有回。
此前，在武漢二廠汽水微信號2023年發布的一篇文章中也曾提到，“‘武漢二廠汽水’不是‘漢口二廠汽水’，請注意識別?！?/p>
那么，曾經風靡于武漢的“二廠汽水”到底是誰的？
二廠汽水其實是上世紀武漢飲料二廠所接管的和利汽水廠所生產的“濱江”汽水，在上世紀90年代末被可口可樂收購后，老“二廠汽水”宣告停產。
圖 / 武漢二廠汽水官微
根據漢口二廠聲明，由原國營武漢飲料二廠生產的濱江牌汽水，流行于上個世紀70-80年代，成為幾代老武漢人熱愛的飲料，被親切地稱為“二廠汽水”。
2017年8月18日，武漢恒潤拾運營管理有限公司策劃實施“二廠汽水重生計劃”，以濱江牌橙味汽水為藍本，生產復原出一批“二廠汽水”。
而武漢二廠發布的《武漢二廠汽水好喝又便宜》一文中提到：“我們重塑了‘武漢二廠汽水’這一個經典的歷史品牌，還原了原味，用真正的果汁來還原一個歷史悠久的品質?，F在的二廠汽水是真正的原來的味道，原來的品質，原來的外觀，原來的玻璃瓶。”
再從運營主體來看，漢口二廠和武漢二廠之間的區別。
漢口二廠背后的武漢恒潤拾運營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2019年，該公司進行過一次千萬級別融資，投資方為親親食品戰投。2020年，公司再次獲得過億元融資，包括清流資本、高瓴創投、碧桂園創投和順為資本，老股東親親投資繼續跟投。
武漢二廠的運營主體是武漢二廠飲料有限公司，于2020年成立，前身為武漢漢派老二廠食品有限公司。
根據湖北省供應鏈管理協會微信號介紹，武漢漢派老二廠食品有限公司品牌傳承自歷史悠久的國營武漢飲料二廠。2022年5月，東星集團收購武漢二廠飲料有限公司并于1年后正式重啟。
多家媒體報道，武漢二廠于2023年5月獲得晨暉資本5000萬投資。
圖 / 湖北省供應鏈管理協會微信號
天眼查顯示，武漢二廠飲料有限公司共有三個股東，分別為武漢星空投電子商務有限公司、鄭宇和深圳市晨暉創投合伙企業（有限合伙），但其名聲大噪的原因卻是因為湖北前首富蘭世立。
蘭世立曾對媒體表示：“在明面上，我不是二廠汽水和秀生活的實控人，但真正意義上，我是兩家公司的創始人和實控人，真實的實控人明面上你是看不到的。像現在我們做的這些企業，我要把自己和企業隔離開，因為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一旦哪一方出現問題，互相都不會受到影響。”
蘭世立曾談到，“武漢二廠汽水”“漢口二廠汽水”是同一個創始人，后來分家了。準確地講是幾個年輕人一起來做，都想把“二廠汽水”做起來，之后就一分為三?！拔錆h二廠汽水”和“漢口二廠汽水”獨立出來，其中“漢口二廠汽水”是上海公司在運營，“武漢二廠汽水”是武漢公司在運營。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漢口二廠還是武漢二廠，均未獲得“二廠汽水”的商標。天眼查顯示，兩家都公司分別注冊過“二廠汽水”的文字或圖片商標，但均以“無效”告終。
不過，武漢二廠提請注冊了“二廠”商標，但至今仍在審查中。
對于商標問題，蘭世立曾提到，現在都注冊不了“二廠汽水”，因為“二廠汽水”作為商標注冊本身是有問題的。
其實“二廠汽水”原本名叫“濱江牌汽水”，但可能是因為拗口或其他原因，那個年代的民眾都親切地將它稱呼為“二廠汽水”。被可口可樂收購后，就被雪藏起來，商標一直由可口可樂掌握，沒有賣也沒有注銷，別人就用不了。
事實上，武漢當地多位消費者對創業最前線記者表示，無論是哪個二廠汽水他們都并不認可?！岸S只能成為歷史印記，消失在歲月里，任由各個品牌和團隊蹭”“大哥不說二哥，這倆都不是正宗的，沒臉說蘭世立搞的是仿冒”。
02 估值20億還是幾千萬？
盡管品牌歸屬尚存爭議，但武漢二廠的發展速度快得令人震驚。
2023年5月，武漢二廠汽水正式上市，共推出了橙子、菠蘿、香蕉三種口味的汽水，線上銷售“9.9元三瓶全國包郵”。7月，京東成為武漢二廠新品的首發平臺。
圖 / 武漢二廠汽水官微
彼時，蘭世立表示，武漢二廠汽水將投入1億元，同時京東將為其實現10億-15億元的銷售。
同年8月，蘭世立在全國合作伙伴創業大會上對外表示，在招商銀行和湖北銀行的參與下，通過金融方式，武漢二廠汽水將解決代理商項目、市場、資金、風險四個難題，助力代理商創業。
這時，他表示“已經做好了讓武漢二廠汽水成為‘國產汽水第一股’的打算。”
緊接著在2023年10月18日，新加坡室內裝修服務供應商RAFFLESINTERIOR發布公告稱，已收購武漢二廠汽水有限公司51%股權，于2023年9月12日已收到聯交所有關就收購事項及轉換股份的上市批準，因此，公司將根據該協議的條款及條件向賣方發行可換股票據。
蘭世立對外表示，武漢二廠汽水的相關備案登記手續已經完成，港交所的審核也已經結束，成為“中國汽水第一股”。
“曲線上市”已經是蘭世立資本運作的熟練手段。2022年11月，蘭世立曾借助港股上市公司天彩控股之手，通過收購他實際控制的武漢秀生活便利店有限公司51%股權，將秀生活送進資本市場。
“我們做項目是希望先拿一個上市公司來做項目，而不是把項目做成上市公司。我們的起點就是別人的終點。有了上市公司背書，對于員工激勵等多個方面都具有優勢?！碧m世立曾說。
有趣的是，在借殼上市之前，蘭世立曾在東星集團32周年慶典期間（2023年6月）表示，二廠汽水又完成了一輪2億元的融資，最新估值近20億元。
實際上，RAFFLESINTERIOR花了2550萬港元收購了武漢二廠汽水有限公司51%股權。其在2023年8月29日的公告中提到，估值師認為目標公司51%股權的公平值為2610萬港元。據此計算，收購完成時武漢二廠的估值約為5220萬港元。
從收購披露的數據來看，2023年上半年，武漢二廠收益為2310萬元，除稅后溢利為208.1萬元（未經審核）。公司向RAFFLESINTERIOR保證，收購完成日期后開始的兩個完整財政年度（不包括完成日期的財政年度）內，除稅后純利不少于每年500萬港元。
對于這個目標，蘭世立信心滿滿。他提到，武漢二廠汽水已經賣到了14個國家。線上銷售占比在63%左右，覆蓋超過10種銷售渠道，未來在線下會進入高鐵、航空公司、加油站等渠道。
今年2月28日，RAFFLESINTERIOR公告，武漢二廠與中國石化銷售股份有限公司湖北石油分公司訂立購買及分銷協議。
據此，“二廠汽水”產品可通過中石化的電商平臺，包括但不限于中石化加油湖北App及其小程序、中石化加油App及其小程序以及其他中石化上游企業及合作線上平臺，進行分銷及銷售。
不過，近期RAFFLESINTERIOR公布的年報中并未披露武漢二廠的年度數據。其提到，由于管理層正在確定該項業務合并的初步會計處理，因此該項業務合并于綜合財務報表授權發布時仍不完整。
雖然尚無確切數據，但蘭世立曾在2023年表示，二廠汽水、秀生活等業務板塊，明年的總收入要達到50億-100億元，那么秀生活2023年收入是多少呢？
——1340萬港元。
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認為，港股雖然上市容易，但是整體資金活躍度并不是太高，加上以武漢二廠汽水目前的體量和利潤，在資本市場的表現也不會太好。
“所謂的‘汽水第一股’，還是有一定的噱頭，但能持續多久要打個問號。”朱丹蓬說。
03 價格戰和全國化
創業最前線注意到，武漢二廠秉持“高品質低價格”策略，在2023年頻頻推出新品——4月底，推出3.8元的橙子、菠蘿和香蕉口味的三款汽水；7月，推出車厘子、草莓、藍莓口味的高端產品；10月，推出1.99元易拉罐產品，刷新飲料行業最低價。
低廉的定價能否讓武漢二廠擁有足夠的利潤空間？實際上，飲料屬于毛利率較高的品類，其原材料成本十分低廉。而之所以采取低價策略，是因為蘭世立認為飲料70%利潤留在流通領域并不合理。
“消費者10塊錢一瓶買到的產品，出廠價只需要3塊錢。我認為這是極大的不合理，所以要改寫這一規則，把汽水價格徹底打下來?！碧m世立曾在采訪中說道。
據多家媒體報道，武漢二廠汽水代理商大會邀約的500名商戶大部分沒有快消行業經驗，并且產品只定制了一個裸價，沒有扶持政策、廣告推廣，代理商直接做C端，打通線上線下聯動銷售，不找分銷商。這些做法把產品的成本急劇壓縮下來。
根據湖北省供應鏈管理協會微信號，2023年，武漢二廠6月份的銷量已經超過40多萬件，一千多萬瓶。
目前，在天貓和京東武漢二廠汽水企業店、旗艦店里，1.99元的罐裝產品已經消失不見了，可見超低價策略的可持續性不強。但9.9元的3瓶裝的玻璃瓶飲料還在售，單價3.3元還包郵，這樣的價格在飲料行業中仍偏低，接近于兩大可樂品牌。
更為知名的地方飲料北冰洋、冰峰、大窯瓶裝飲料在電商平臺上的單價分別約5.42元、5.2元和4.99元。
“目前，武漢二廠不需要謀求利潤，只需占領市場，只要維系低廉的包材、原料和流通成本就可以了，后期或會通過資本運作收割市場。這一低價策略如果配合一些市井化的推廣銷售手段，武漢二廠汽水會有所收獲?！逼放茽I銷專家路勝貞對創業最前線記者分析稱。
值得注意的是，走不出大本營是北冰洋、冰峰、大窯三家企業的共同特點。
正如冰峰曾在招股書中提到，2018年到2021年上半年，陜西市場為冰峰飲料帶來的營收分別為2.49億元、2.45億元、2.66億元和1.70億元，占比分別為87.44%、81.73%、80.23%和77.79%。公司稱，對陜西市場的過分依賴讓冰峰存在一定的銷售區域集中風險，從而制約了向外拓展業務的發展。
“一個地方汽水品牌走出區域是比較難的，這涉及到品牌文化與各地消費者共性文化相融的問題。這個共融不只是價格問題，而是產品蘊含的地方特色要有足夠的張力，體現某種稀缺性，就像酒類的釀造環境及其傳達出的某種文化價值一樣。”路勝貞表示。
北冰洋們沒有想出來的全國化之道，武漢二廠或漢口二廠又能否實現？市場在等待它們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