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偶派 光塵

編輯|釗

“如果他真的有意向有誠意解決這個問題，為什么要把釘釘群給解散了，讓我們去仲裁呢？”上周末剛剛曝出倒閉風波的“熊貓不走”蛋糕店一名員工，在和奇偶派聊起公司倒閉時憤恨不平地質問。

3月16日，網紅蛋糕店“熊貓不走”官方微博突然發布了一則消息，“大家好，我是熊貓不走的一名普通員工，3月15日，熊貓不走創始人楊振華失聯，近千員工三四個月工資未發，社保公積金斷繳。截至發文前，老板本人依舊失聯，釘釘公司群突然被解散，迫于無奈，只能網絡發聲”。

此后，多名員工在網上發帖證實此事。

作為巔峰時期紅極一時的網紅品牌，熊貓不走曾經在三年時間進駐20多個城市，一度已經朝著上市發展，甚至已經完成了三輪融資，其中，2021年的B輪融資金額更是高達1億元，儼然將這個蛋糕越做越大。

就是這樣一家曾被當作成功商業案例的企業，卻在一個周末“突然”人去樓空，留下公司員工、供應商、消費者們面面相覷。有消費者表示，就在3月15日剛充的499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打了水漂。

3月18下午，創始人楊振華面對媒體最新發聲，其否認“失聯”，也否認欠薪時間達到“三四個月”，表示只欠1、2月份的工資，并稱在籌錢給員工發工資，目前拖欠薪資、供應商貨款、消費者儲值卡共計約6000多萬元。甚至表示公司重啟已有方案在談。

但是，我們聯系到的大多數熊貓不走員工似乎都不太認同楊振華所說的這些。而眾多消費者的質疑則集中在熊貓不走小程序違規無法訪問，其小程序充值的錢款無法退回也無法使用。

到底這家網紅蛋糕店的問題，出現在了哪個環節？消費者又該如何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01 去年9月讓部分員工轉簽第三方公司

“幫幫底層吧，大家工資被拖欠了三四個月的，不像他（楊振華）說的，只有一月份和二月份”，劉芬是熊貓不走廣州的員工，她覺得楊振華的回應并不真實。

在3月18日回復南方都市報的回應里，楊振華表示，“目前公司員工有700多人，并不是網上所說的數千人，今年1月份的時候發了一半工資，包括春節假期在內，到現在只拖欠了1月和2月的工資。包括員工工資和債務，現在總共差不多有六七千萬欠款，主要是現金流緊張。”

劉芬告訴奇偶派，“只有部分員工發到了12月份的工資，很多人其實是被拖欠了三四個月的工資”。

至于楊振華提到的“全國員工沒有過千，是700多名”，劉芬說，“他嘴上說的所謂700多員工只是正式員工，事實上加上全國兼職人員也過千了，兼職的從12月到3月一共四個月工資都沒給”。

在她看來，公司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著怎么真正解決問題。多名熊貓不走蛋糕員工告訴奇偶派，公司是在3月16日下午突然宣布停工的，不少配送員直到解散時仍在配送蛋糕，有員工寫道，“公司破產倒閉的消息傳來，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脫下身上的工作服，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手上的那個蛋糕還沒裝飾完，就被物業通知離開生產車間。”

劉芬覺得，公司倒閉其實事情早有征兆，“從去年9月份開始，熊貓不走就讓裱花師和配送員簽署第三方協議，好撇清和熊貓的關系，這些都是有預謀在先的，去年12月份，我們接到領導通知，從今往后無論什么崗位只能簽署第三方，不會和當地城市公司簽署合同”。

對于楊振華昨天的回應，劉芬表示很多員工并不認可這些內容，“根本就是頂不住輿論才出來說一下話，明眼人都知道的他發言，就是想顛倒輿論”。

網傳截圖顯示，在工作群解散之前，楊振華曾在工作群里發言，稱由于其對疫情、政策、市場的錯誤判斷，公司資金鏈斷裂，欠薪負債停業，其個人面臨破產的局面，個人已經無力償還債務，他在最后寫道“建議各位盡快走法律途徑維權，征求勞動局法院等權威意見，爭取拍賣部分價值能支付你們部分損失。”

圖源：熊貓不走工作群內部截圖

除去薪資問題之外，劉芬還對公司的社保繳納提出了質疑，她表示公司并沒有給自己和一些同事繳納社保，“我當時還去問了財務什么時候買社保，財務說已經申報了，會繳的，結果沒有繳，也沒有申報”。

實際上事件發酵以后，在小紅書的“熊貓不走用戶互助群”中，部分熊貓員工持續爆料。面對高層也正被欠薪的消息，有員工對奇偶派表示，自己也算是個比較小的領導，自己也正面臨欠薪壓力，“我們員工的工資，甚至生育補貼都在公司賬戶，目前沒有人出來處理”，而對于社保問題，該用戶則表示，“我們社保交了，但是出事之后沒有減員，離職證明也就沒法開，甚至還影響我們找新工作。”

在熊貓員工自己組建的“熊貓不走”微信群里，也有員工表示給公司墊付的錢、所有報銷審批也都看不到了。

更有聊天截圖傳出，有疑似熊貓員工表示，“剛剛給他（楊振華）女朋友打過去，她也被欠工資了”。

據內部工作群截圖，其女友，疑似任職公司綜合支持中心采購部采購經理。奇偶派嘗試聯系其疑似女友，電話未能撥通。

除了員工，我們嘗試聯系到了熊貓不走的一位供應商，他并不愿透露損失了多少錢。

“他們公司的信息我比較了解，基本上員工還有我們供應商的錢都打水漂了”，這位供應商對于要回錢款的態度比較消極。

02 充值微信小程序的錢，要不回來花不出去

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除了員工，無疑就是消費者。

在小紅書的“熊貓不走用戶互助群”中，相比起在淘寶、京東等第三方平臺進行退款的用戶，不少用戶反映，在熊貓不走微信小程序充的錢“退款無門”。

ID認證為“熊貓不走蛋糕”小紅書官方的用戶，也即該群群主則表示，第三方平臺的錢有可能退還是因為這些錢有可能仍然還留在平臺賬戶，并沒有進入熊貓不走的公司賬戶，而從微信小程序充值的錢直接進入到了公司賬戶，大概率無法退款，只能投訴。

該用戶表示，“我們第一時間是想公告用戶，但很多權限沒有了，某些平臺賬號也被改了密碼”。

圖源：“熊貓不走”消費者群聊記錄截圖

在“熊貓不走”消費者微信群里，有諸多消費者參與個人退款情況信息接龍，其中絕大多數都顯示是在微信小程序下單或小程序充值仍有余額卻難獲退款。甚至有消費者表示，3月16日剛在小程序上充值了499元，并下單了一個蛋糕，隨即就再無回應。

有消費者表示，“前一天客服還能找到，今天我就找不到了”，“要是像淘寶一樣，有個默認商家超時未處理，自動退款就完美了。”

奇偶派嘗試點開“熊貓不走”微信小程序，目前顯示該小程序顯示違反規范，暫時無法訪問。

圖源：熊貓不走微信小程序

許多消費者表示，已經不敢充值式消費，尤其是不敢從小程序自營或者垂類電商的自有App充值消費了，有一名自稱“電商消費21年的資深消費者”表示，“我不得不說現在更愿意在經過第三方平臺監管的地方消費。小程序和自己的APP如果不是上市公司或者國企，風險比第三方平臺要高太多了。”

這也將這件事件的影響觸角伸到了“網絡交易場所”上。

公開資料顯示，“熊貓不走”成立于2017年，和皇冠蛋糕、仟吉蛋糕等傳統意義上的烘焙品牌不同，熊貓不走沒有線下門店，其核心業務以“線上下單+線下配送”的形式完成。

交易步驟大致為：消費者通過官方小程序或者第三方平臺下單預約、熊貓不走接收到訂單，并通知該城市的中央廚房進行統一制作、熊貓不走自營配送到該城市下轄各個區縣的配送中心。等到顧客預定的時間，會有專人再將蛋糕送至指定地點。

可以說，小程序和第三方平臺的線上充值消費，是熊貓不走的客戶資金去向兩大渠道，多位受訪者表示，在微信小程序下好訂單并完成支付之后，資金沒有經過監管賬戶，就直接進到了商家的賬戶，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以支付寶為例，其在十年前就已經推出了企業賬戶的資金監管功能，資金監管賬戶是指企業在支付寶上開設的，用于管理企業資金的賬戶。該賬戶具有嚴格的權限控制和監管功能，可以有效防止企業資金的濫用和流失。企業可以通過支付寶的APP或者網站，隨時隨地查看和操作資金監管賬戶。

微信作為小程序電商的駐扎地，在幫助商家和消費者之間建立信任和促成交易等方面具備一定的優勢。但長久以來，微信對于小程序企業資金的監管力度缺乏卻一直為人詬病。

熊貓不走這次的消費者求解決無門的問題，不會是微信小程序電商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消費者困境。如果，微信不對小程序電商的資金流轉加強監管，這也不會是微信小程序電商最后一次讓消費者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