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黃華

界面新聞編輯 | 謝欣

3月14日晚，康緣藥業公告稱，關注到個別自媒體多次對公司2023年年度報告中披露的所得稅費用、研發成果等方面進行報道，經公司核實，前述自媒體報道內容與公司實際情況不符，為避免對投資者構成誤導，公司現將主要相關情況進行說明。

在康緣藥業的澄清公告發布前，有自媒體在近期持續發布包括《去年度凈利潤高達5.471億的康緣藥業為啥所得稅僅393.2萬》在內的一系列文章。文章內容大多集中于質疑康緣藥業的納稅、研發、創新性等情況。

其中，“凈利潤5.471億元，僅僅繳納393.2萬元的所得稅真的合理嗎？”這一提問也點燃了許多人的疑問，成為此次康緣藥業的核心焦點。

高研發投入獲稅收優惠

康緣藥業是國內知名中成藥上市公司，前身是1975年成立的連云港中藥廠，1996年改制為連云港康緣制藥有限責任公司，2002年在上交所上市，與恒瑞、豪森和正大天晴并稱為連云港四大藥企。其董事長為肖偉前兩年也剛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

自2016年起，康緣藥業的年度營業收入都在30億元之上，凈利潤大約在3億元-6億元區間。雖然公司業績在2019年-2020年出現過較大滑坡，但整體表現穩健。而偷稅漏稅的話題一直能觸動國內輿論場的神經，因此，“年收入大幾十億元的頭部公司一年所得稅繳納不足400萬”能迅速引發關注不難理解。

對于自媒體近期的質疑，康緣藥業在公告中表示，公司及主要子公司為國家高新技術企業，按照《企業所得稅法》等相關法律法規享受稅收優惠政策，企業所得稅率為15%。

事實上，作為上市公司，康緣藥業的財務報表都會按照信披要求對公司的會計利潤與所得稅費用調整過程做出詳細說明，被自媒體所質疑的2023年納稅情況也不是例外。

據康緣藥業2023年財報，企業期內的利潤總額約5.51億元。按法定稅率15%計算，其所得稅費用約8264.7萬元。這一數據與公司信披信息相一致。

但是，如果據此認為企業一年需要繳納的所得稅費用就是8264.7萬元并不準確，因為一家公司最終繳納的所得稅費用還受諸多因素影響。

康緣藥業當前的澄清公告也解釋了這一點。上市公司表示，據財政部、稅務總局公告2023年第7號文《關于進一步完善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政策的公告》，“企業開展研發活動中實際發生的研發費用，未形成無形資產計入當期損益的，在按規定據實扣除的基礎上，再按照實際發生額的100%在稅前加計扣除；形成無形資產的，按照無形資產成本的200%在稅前攤銷”。

前述政策可簡單理解為，國家鼓勵研發創新，若是研發投入高，則企業可獲得一定程度的稅收優惠。在研發投入方面，康緣藥業2023年的研發費用不低。

據企業2023年度年報，康緣藥業期內的研發費用達7.72億元，同比增加27.4%。基于此，在“會計利潤與所得稅費用調整過程”一表中，該公司2023年的研發費加計扣除的影響就達到-9263.4萬元，是對公司所得稅費用影響最大的一項，已經把企業所得稅“減沒了”。

這也是康緣藥業澄清公告中所述的“公司研發投入越高，享受的所得稅優惠減免力度越大”的具體力度。當然，研發費用只是諸多會影響企業所得稅總額因素中的一項。

另外，子公司適用不同稅率、非應稅收入等因素，也一起影響了康緣藥業的企業所得稅費用。最終，這些因素共同形成的結果是“2023年度公司利潤總額5.51億元，凈利潤為5.47億元， 所得稅費用393.23萬元”。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翻看康緣藥業近年的財務信息，不難發現該企業的所得稅費用在2021年之后就一直處于每年靠近400萬元的水平。具體而言，2021年-2023年，康緣藥業的所得稅費用為391.5萬元、379.8萬元、393.23萬元。

不過，在2018年-2020年，康緣藥業的所得稅費用還是相當高，具體為5840萬元、5884.2萬元、2039.8萬元。如果將這兩個時間段對比觀察，公司的所得稅費用變化堪稱劇烈。

相對應的，在這6年的時間里，康緣藥業營利數據則沒有如此變動。2018年-2023年，公司的營收為38.24億元、45.66億元、30.32億元、36.49億元、43.51億元、48.68億元；歸母凈利潤為4億元、5.07億元、2.63億元、3.21億元、4.34億元、5.37億元。在行業政策方面，國家近年來對中成藥發展的支持力度在不斷加強。

此外，關于納稅，在澄清公告中，康緣藥業還表示，企業所繳納的稅款不僅僅有企業所得稅。該公司提出，其在2023年度繳納增值稅、城市維護建設稅、企業所得稅等共計納稅實際累計達到6.07億元，同比增長12.95%。

銷售費用占比達四成

實際上，除了納稅的問題，康緣藥業的研發成果、創新能力也在同一時期遭到質疑。前述自媒體文章中就提出了“康緣藥業重宣傳推廣輕研發、高毛利率低凈利率”、“公司研發投入高、研發成果少”等一系列觀點。

而如果僅從研發費用的角度觀察，康緣藥業近些年的研發費用其實在增加。2018年-2023年，企業的研發費用為2.9億元、4.43億元、3.8億元、4.99億元、6.06億元、7.72億元。

不過，投入的研發費用高和研發并不等于獲得了創新價值高的產品。

面對關于研發的質疑，康緣藥業在公告中列出了自家4款獨家新藥——銀翹清熱片、散寒化濕顆粒、苓桂術甘顆粒、濟川煎顆粒，以此展示企業最新的研發成果。同時，康緣藥業表示，2021年至2023年期間，全國共獲批中藥新藥注冊證書27張，公司獲得了其中4張。

不過，康緣藥業只字未提自家的銷售費用。但財務信息顯示，自2017年之后，該公司的銷售費用就幾乎沒有低于15億元，僅有2020年的銷售費用是13億元。在2019年，康緣藥業的銷售費用高達22.75億元。然而，和眾多動輒花費30億元之上的同行相比，康緣藥業的銷售費用還是“小巫見大巫”。

但是，若是看銷售費用占比，康緣藥業的數據就很高了。2019年-2023年，該公司的銷售費用占比分別為49.83%、42.95%、43.39%、42.93%、39.79%。

高昂的銷售費用占比背后，既顯示出康緣藥業對營銷的重視，也從側面反應出，其產品創新性與臨床價值不足，需要靠高昂的銷售費用支出來進行轉化。

從產品線布局來看，康緣藥業的產品線聚焦在感染性疾病、婦科疾病、心腦血管疾病、骨傷科疾病領域。而截至目前，熱毒寧注射液、銀杏二萜內酯葡胺注射液依舊才是企業的主力產品。

2023年前三季度，康緣藥業熱毒寧注射液實現營收9.8億元，占比28.04%；銀杏二萜內酯葡胺注射液實現營收5.96億元，占比17.06%。也就是，前述兩款中藥注射劑產品合計營收已接近企業的一半業績。但從行業趨勢看，政策端對于中藥注射劑的嚴控已有多年，在這兩款產品外，康緣藥業遲遲還沒找到下一個業績爆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