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下午，成立12周年的字節跳動舉辦線上直播會，字節跳動（中國）董事長張利東、剪映負責人張楠、字節跳動的首位安卓工程師李秋良回到了字節跳動位于錦秋家園的第一間辦公室，在此通過視頻直播與員工進行了交流。電廠通過這家公司的內部員工獲知了這一消息。
2012年3月至2013年5月，這里見證了字節跳動創業初期的成長——代碼是在客廳的幾張長桌前寫出來的，業務方向是在陽臺上共同討論完成的，首款明星產品今日頭條、公司第一版A/B測試系統都在這里誕生。創始人張一鳴相信“空間有限，夢想無限”，那時，字節跳動只有三四十名員工。
12年后的今天，字節跳動的員工數量已經增長至10萬人，公司業務覆蓋150個國家和地區。它成為了一家不折不扣的“大公司”，也不可避免地患上了低效、遲鈍、標準降低等“大公司病”。1月30日，字節跳動召開了2024年第一次全員會，字節跳動CEO梁汝波提到：“組織大了以后，特別是在業務上還沒有暴露出問題的時候，整體是比較容易變得自滿的。這會導致組織變得平庸，這是讓我最有危機感的，最擔心的事情。”
字節跳動2024年的關鍵詞是“始終創業，逃逸平庸的重力”。某種程度上來說，高管回到錦秋家園、分享創業時期的感受，正是對“始終創業”的再一次強調。
他們共同回顧了成為字節跳動一員的緣起：張楠原本想挖張一鳴的創業團隊，最后卻帶著自己的團隊成員來到了這里，因為這家公司“既懂產品，又有技術理想”；作為今日頭條早期用戶的張利東一直想聯系這個產品的負責人，在多次溝通后選擇以加入的方式“學習互聯網（行業）在做什么”，以抓住移動互聯網“這么大的機會”；李秋良則是被團隊的技術氛圍所吸引，“能感覺到大家都是務實的、搞技術的人”。
那是一個移動互聯網方興未艾的時代，紅利俯拾即是。上線不到兩年，今日頭條已經擁有7000萬用戶，日活躍用戶數量為1000萬，月活躍用戶數量為3000萬，每日用戶對服務器請求超10億次。
增長帶來了信心，信心激發出動力，動力作用于增長，字節跳動的增長飛輪由此成型，這家年輕的公司吸引了越來越多充滿活力、創造力的年輕人加入。在時長一個多小時的直播中，張利東與張楠都談到了他們剛入職時對公司的印象——開放式工位，穿著圓領T恤的員工，午飯時間拿著碗去打飯，“青春洋溢，對自己的未來特別有信心”。
“小事”同樣難忘——對張利東而言，是晚上大家一起看用戶反饋郵件，及時跟進處理；對張楠而言，是除了當事運營員工之外，自己也要發給全員的事故通報；對李秋良而言，是盡可能地按照用戶的核心體驗，優化今日頭條的評論功能。
往昔映照著現實。“始終創業”一直寫在“字節范”中，后者是字節跳動企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行為準則。2022年6月，“始終創業”在“字節范”中的優先級由第五位提升至第一位。
這與字節跳動所面臨的競爭形勢密切相關。2024年，信息平臺和電商依舊是字節跳動“最重要的事情”。前者聚焦于做好社交和圖文，繼續加強內容的多樣性；后者的重點是做大規模，提高用戶的口碑和質量。這兩個領域里，既有視頻號、小紅書等決心全力沖擊的對手，也有阿里巴巴、京東、拼多多這樣頗具戰力的同行。正如梁汝波此前所評價的那樣，“與我們同臺的玩家非常優秀”，再加上新技術、新機會帶來的變量，“我們也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被顛覆”。
更何況，國內市場的比拼之外，海外市場的風險始終如同陰云籠罩，異常嚴峻。3月7日，美國眾議院能源和商務委員會以50:0的投票結果通過了一項法案，要求字節跳動剝離旗下短視頻應用TikTok。雖然在美國總統簽字生效之前，該法案還需要經過一系列復雜的程序及表決，存在不確定性，但TikTok發給用戶的彈窗消息中已經揭示了其嚴重性——這將是“a total ban”，一項全面禁令。
公開資料顯示，TikTok擁有1.7億美國用戶，美國也是TikTok Shop的重要市場之一。可以說，TikTok是字節跳動最為成功的出海產品，是獲取增量的關鍵引擎，無論是剝離還是封禁，都意味著毀滅性的打擊。
因此，對字節跳動來說，保持現有地位、在他人的存量市場拼殺，進而為自身創造增量，是極大的挑戰。組織的狀態，關系到業務的發展與突破。
談及為什么現在仍然要堅持“始終創業”，張利東稱，“始終創業”首先是一種心態，即無論在哪個崗位做什么，都要有宏大的目標和愿景，這樣才能產生驅動力，遇到困難時變得更為樂觀和積極，從而一起解決問題。“‘始終創業’既不是加班，也不是艱苦，大家心態要正，要有動手能力，不論遇到什么事情，要從愿景出發，靠自己，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補充，除了投入，更重要的一點是“不能依賴資源”。長久以來，字節跳動攜流量入場，篤信“大力出奇跡”，這一定律卻在游戲、PICO等業務上失靈。張利東覺得，“大力出奇跡”存在前提——創新。“在創新的基礎上‘大力出奇跡’，如果離開創新，‘大力出奇跡’會敗得很慘。”
在AIGC的全新風口之下，剪映被視為字節跳動逐夢AI賽道的希望。電廠此前報道，今年2月7日，字節跳動宣布高管調整，張楠不再擔任抖音集團CEO，專注負責剪映CapCut業務，抖音、番茄小說和今日頭條的相關匯報線轉至張利東。張楠在內部信中寫道，她將專注地從“心”出發，用始終創業的狀態，“在未來的十年再折騰一些我熱愛的事情”。
高速增長不再，字節跳動也走上了一條“守陳出新”的道路，已經發展成熟的業務，將開啟更為高效的商業化模式，需要以平常心對待，正在孕育的新業務，需要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努力生長，不怕試錯。卸任抖音集團CEO后，張楠在此次直播中，再次談到了對“始終創業”的理解。在她看來，這是一種思維方式，“要有第一手的手感”，保持韌性。她的感受是，創業階段是在盡量打破邊界，大家想的是如何把事情作對，而不是做一些看似對的事情。
字節跳動提倡“Context， not Control”的管理理念，張一鳴曾經提到，好的組織具備兩個要素：優秀的人；充分Context，少量Control”的管理模式。張楠認為，做到“始終創業”除了自我驅動，另外一點在于不設邊界，不停地進行自我學習。
她說，很多時候大家對創新追求不足的原因就是缺乏安全感、怕犯錯。她鼓勵員工在有想法后多嘗試，主動推動問題的解決，即使是組織管理的問題，也可以提出來，而不要覺得與自己無關。
當然，對“大公司”字節跳動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過去，張一鳴可以叫出所有員工的名字；現在，每個人都是“同學”。增長的挖掘越來越難，矛盾卻越來越清晰地顯現。工作本身之外，期權歸屬、績效分布、薪資結構的變化，都將直接影響到員工的心態和工作狀態。“始終創業”，是創業，也是守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