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達財經 肖灑
編輯|深海
一部爆火的《年會不能停！》，將年輕人對年會的種種焦慮放大在了屏幕上。上午聽領導們述職，下午員工表演節目，晚上是聚餐敬酒……這樣的“套路”讓打工人開心不起來。
實際上，焦慮的不只是基層員工。另一個層面上，互聯網大廠的高管們和創始人也難以松弛。在流量更加稀缺的今天，巨頭們普遍面臨著傳統業務疲軟、新業務點潛力不足的難題。
因此，在年終總結時，領導免不了要查問題、找短板、再定新目標。而年會，正是一個將緊迫感、“危機感”傳遞給公司上下每一個人的出口。
上月末，騰訊和字節跳動相繼召開了公司年會。會上，騰訊公司董事會主席、首席執行官馬化騰表示，視頻號要大力發展直播電商，微信這顆老樹要發新芽，游戲不能躺在功勞簿上。馬化騰要求騰訊每一個業務都要想：第一，能不能長青；第二，有沒有新芽。
無獨有偶，字節跳動CEO梁汝波也在年會上釋放了類似的信號，他擔心字節正在變得平庸、低效和遲鈍。因此，他給字節2024年定下了“加強危機感，始終創業，逃逸平庸的重力”的關鍵詞。
環境在變，即便大廠也不能躺贏。只是目前所面臨的困境，往往不是一個答案能夠回答的。長遠看來，大廠們需要讓原有的業務煥發新活力之外，還得想辦法尋找增量市場。
馬化騰渴望老樹發新芽
降本增效的背景下，互聯網公司似乎不那么熱衷于舉辦年會了。在此情況下，騰訊和字節跳動的年會，吸引了較多目光。
1月29日，騰訊公司年會在深圳灣體育中心召開，馬化騰現身并用35分鐘時間詳細回顧了過去一年騰訊旗下各項業務的發展，并對未來提出了規劃。
對于微信業務，馬化騰表示微信是騰訊目前日活、整個生態最強壯的平臺，但也已經有12年的歷史了。QQ由盛到衰、到期待下一次轉型的時間也是12年。所以，微信這棵老樹如何發新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對騰訊來說，QQ作為元老級社交應用，目前不斷處于下滑階段，而微信還在不斷攀升，但增長已接近天花板，這從2023年前三季度財報中可以看出。
2023年三季度微信及WeChat合并月活賬戶數13.36億，同比增長2%，環比增長0.7%；而QQ月活躍賬戶數為5.58億，同比下降3%，環比下降2%。
在提出警惕的同時，馬化騰也指出，微信還有很多新芽還在醞釀，比如小程序、小游戲和搜索等，如何把產品和服務常青化，是很值得思考的。
此前被馬化騰稱為“全鵝廠的希望”的視頻號，過去一年不負眾望，讓騰訊在短視頻失利的情況下，重新具備了一個抓手。馬化騰認為，視頻號不是跟在別人身后做一樣東西，而是結合自身特點、做熟人社交的短視頻。
2023年二季度，騰訊首次披露了視頻號廣告收入為 30 億元，第三季度財報沒有披露相關數據，但表示“視頻號和小游戲等新興業務為公司貢獻了高利潤率的收入來源”。
微信生態的商業化正在成為騰訊的利潤增量，然而馬化騰認為還不夠。這次發言中他指出，騰訊用戶群體的消費能力很強，但多年來缺乏的電商知識還是要補的。因此他給視頻號定下了方向，就是全力發展直播電商，電商和廣告是相輔相成的。
作為騰訊的“現金牛”和王牌業務，游戲也被馬化騰拿出來分析，稱過去一年“友商不斷產出新品，我們就好像毫無建樹的感覺。我們也推出了新品，但沒有想象中那么好。”
馬化騰表示，希望在軟件和游戲研發方面橫向做透、做扎實，找準自己的主業并聚焦，這樣更有勝算。他還提醒，騰訊游戲不能躺在功勞簿上，“游戲出海其實是公司目前出海國際化的最大希望。”
近日，Sensor Tower發布的《2023中國手游出海年度盤點》顯示，在2023年中國手游發行商海外收入榜中，米哈游繼續排名第一位，其次是騰訊，這也是騰訊游戲出海收入連續第二年排在米哈游之后。
此外，馬化騰還要求金融業務要拼安全，而不是拼速度；長視頻要集中資源做精品；toB服務要高質量發展；AI業務方面，機會在于結合產品實現效率的提升。
在馬化騰看來，騰訊不管做什么產品，一定要抓住自身的強項，打差異化；內容為王的時代，要集中資源做精品，貴也值得。
梁汝波危機感拉滿
在騰訊年會的次日，字節跳動也舉行了公司2024年年度全員會。
相比騰訊，成立僅十多年的字節跳動是一家年輕的公司。但如今，這家公司卻因為業務多元化和人員快速擴張，也出現了“大公司病”。
資料顯示，2019年到2021年，字節跳動員工數量從1萬多增加到10萬多人。相比之下，截至2021年12月31日，騰訊擁有約11萬名員工。
營收方面，騰訊也被字節反超，且后者增速更快。據媒體報道稱，2023年字節跳動總營收同比增長30%至1100億美元以上，直逼Meta；這意味著字節2023年的營收可能已經超越騰訊，后者預計2023年營收額為860億美元左右。
成長為超級巨頭的字節，也開始有了對于組織低效的危機感。據悉，公司CEO梁汝波年度全員會分享中多次提及“危機感”，并將“加強危機感”列入年度目標。他坦言，最大的危機感，是擔心字節作為一個組織，正在變得平庸，無法取得新的突破。
梁汝波觀察到組織中出現平庸化的多個趨勢：低效、遲鈍、標準低。他舉了幾個例子說明。一位字節員工離職加入創業公司后，告訴認識的同事，他在創業公司1個月干了字節6個月的活。
對于GPT，字節也直到2023年才開始討論，而業內做得比較好的大模型創業公司都是在2018年至2021年創立的。梁汝波表示，“我們對外部的變化不夠敏感了”。
為應對這些問題，梁汝波認為，一方面要打破自滿，提高標準，建設精干的組織；另一方面，公司也會繼續加大績效和激勵的區分度，盡最大的努力保留和吸引優秀人才。
也只有這樣，字節才能“逃逸平庸的重力”。
在和字節員工分享的2024 年工作優先級上，梁汝波稱其中第一條就是“加強危機感，始終創業，逃逸平庸的重力”。其次，是“持續增加社會信任”以及“業務上聚焦少量重要的事情”。
在業內人士看來，梁汝波的擔心不無道理。盡管在營收層面，字節跳動反超了騰訊，但從業務布局來看，騰訊已形成包括社交媒體、游戲、toB服務等在內的龐大商業化版圖。而字節跳動除了在短視頻領域占據優勢，其在教育、游戲等創新業務方面，多次嘗試皆以失敗告終。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過了“水大魚多”的時代，大廠也很難“躺贏”。
大廠的焦慮如何緩解？
有媒體稱，如今的大廠年會，似乎味變了。
今年的騰訊年會上，雖然有馬化騰身穿紅毛衣唱登臺唱粵語歌《祝福你》，但形式略微簡單，少了幾分熱鬧。遙想在消費互聯網的黃金時期，大廠的年會也是一番“嗨翻”的場景。
2016年12月16日晚的騰訊年會上，馬化騰曾現場身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演唱了《餓狼傳說》、《刀劍如夢》等歌曲，甚至大秀BANG BANG BANG這樣的潮流熱舞。
而雷軍和李彥宏等大佬，也有過在年會上舞蹈“SuperStar”和disco的精彩時刻。
反觀現在，年會上大廠的創始人不再樂于展示才華，也不再高談未來之光等宏大話題，反而是危機感、焦慮如影隨形。
年會的味道變了，大佬們的心態也變了，大廠在焦慮什么？一個重要的原因或許是移動互聯網流量見頂，存量賽道擁擠，大家的競爭壓力大了。
QuestMobile發布的《2023中國移動互聯網年度報告》（下稱“《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移動互聯網用戶總規模12.27億，全年維持2%的增速，一線、新一線及二線城市的活躍用戶提升10.5%，用戶向大中城市聚集。
報告顯示，2023年移動互聯網使用粘性出現輕微下滑。去年12月，移動互聯網月人均時長165.9小時，同比下降了近12小時、約7%；月人均使用次數2559.6次，同比微降近3%；月人均使用App個數同比繼續微漲，各App的用戶注意力爭奪仍在加劇。
移動互聯網月活規模增長乏力，使用粘性下滑，這意味著企業獲取用戶的成本越來越高。
除此之外，大廠們在新賽道上的布局增長乏力。像曾經火熱的元宇宙、區塊鏈等新技術，由于缺乏落地場景等原因，現在已“銷聲匿跡”。而AI大模型，同樣面臨著“叫好不叫座”的問題，目前吃到這塊變現蛋糕的企業寥寥。
拓展出新的增長空間，已是所有互聯網企業的共識。
目前來看，互聯網大廠主動“拆墻”，去到對方的地盤上尋找收益，成為攫取新增量的一大手段。比如，近期《王者榮耀》抖音直播全面開放，這對于吸引玩家、做大游戲直播蛋糕無疑有積極作用。
此外，出海是部分大廠的另一個增長引擎。據The Information報道，字節跳動去年二季度收入增長超過40%，達290億美元，其中來自海外市場的收入占字節跳動總營收的近20%。
最后，大廠還需重視對技術的投入和積累，雖然互聯網公司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技術驅動，但只有技術底座成熟了，應用場景才會不斷涌現。
有市場人士感慨，在互聯網的江湖里，沒有永遠的贏家。緩解焦慮，只能靠不斷創新和真扎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