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翟瑞民

界面新聞編輯 | 劉海川

2024年2月1日晚，湖南省反腐專題片《忠誠與背叛——2023湖南正風反腐警示錄》播出下集，集中曝光了湖南省近年來查處的幾起官員大搞家族式腐敗典型案例。

湖南省農業農村廳原黨組書記、廳長袁延文于2023年3月接受審查調查。2023年12月29日，袁延文被“雙開”。經查，袁延文嚴重違反黨的群眾紀律等多項紀律，“靠農吃農”，涉嫌受賄2060萬余元。

“初心變成了貪心，把手中的權力，公權力當成了自己私人以權謀私的工具，覺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袁延文在專題片中表示。他剛擔任省畜牧水產局局長不久，就讓弟弟在老家打著網箱養魚的幌子，騙取涉農補貼50萬元。袁延文的弟弟表示，因為這個項目是其哥哥“戴帽”的，所以驗收的時候只是走了一下過場。

袁延文利用職權，先后為親友和老板獲取國家涉農補助共計2356萬余元，其親家劉某的企業就得到近2000萬元。作為回報，劉某給袁延文送錢、送房、送股份。“成為親家之后那就不用說了，成為了一個利益共同體了，他來找我，基本上我是有求必應。”袁延文說。

湖南省人民政府原參事王群，曾任株洲市市長、常德市委書記。經查，王群縱容默許妻兒打著自己的牌子到處打招呼，攬項目，其涉嫌受賄4500余萬元，大部分由其妻兒經手。王群坦白，“我有意把老婆放在我和老板之間，做一個‘防火墻’，做一個‘二傳手’。”

湖南省紀委監委辦案人員介紹，在王群的授意下，其妻子程某頭頂市長、書記夫人的光環，游走于株洲、常德兩地政商界，插手工程項目，干預組織人事，社會一度傳言“沒有她不敢打的招呼，沒有她不敢收的錢”。程某還經營自己的太太圈，時常邀約王群下屬或商人老板的妻子，一起美容、打牌、旅游。

王群兒子說，通過父親的職權，共獲取480萬元的居間費，其中240萬元給了父子兩個，“他挺開心的，說你長大了呀”。王群自己認為，能夠利用手上的權力幫助兒子，也是做父親的一點心意，完全沒有想到東窗事發會把兒子連帶進來。兒子結婚時，王群以借用名義收受價值74萬元豪車作為賀禮，為兒子小家庭上了一堂貪腐課。平時他還言傳身教，有意帶著妻兒參加老板們的高檔宴請，“小孩他是有樣就學樣的，吃飯讓人家買單，購物讓人家買單，他看見了也就這樣干了。”

在這種情況下，王群其他親屬也借勢大肆謀取利益，外甥張建波靠他打招呼攬下差不多2億元業務。王群平時要錢的時候也給張建波打電話，“把他當成一個‘提款機’來對待。”該案中，王群本人及親屬共6人被留置，創下湖南省涉案親屬留置數之最。

2023年4月2日，王群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9月21日被開除黨籍和公職。“雙開”通報稱，王群為官不廉，利用職權或者職務上的影響，為子女吸收存款提供幫助謀取利益，違規從事營利活動，擁有非上市公司的股份；違反生活紀律；以權謀私，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并非法收受巨額財物。

界面新聞注意到，就在2月1日，邵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了王群受賄一案。王群被控為相關公司和個人在獲取國有資本注資、項目規劃審批、工程項目承攬、職務晉升等事項上提供幫助，收受他人以各種方式給予的財物，共計價值人民幣4526.607469萬元，其中未遂1200萬元。

專題片中，常德市委原常委、常德市人民政府原副市長涂碧波也被指大搞家族式腐敗，肆無忌憚為家族企業站臺刷臉，嚴重破壞黨風政風和社會風氣。

“家人親屬在常德從商，我在常德從政，損害了當地的政治生態、經濟環境、干部隊伍形象，在干部群眾中產生了惡劣的影響。”涂碧波懺悔道。

2017年，常德啟動新河水系治理工程，涂碧波作為分管城建工作副市長，違規同意天鷹公司僅出資340萬元入股常德城投下屬公司，從而獲得7.58億元大合同。“給他們幫了忙，后來他們就以低價賣了一塊地給我妻弟。”王群說，原本190萬元一畝，被180萬元賣掉。這次低價拿地，使得涂碧波利用職權幫助家族企業輕松獲利795萬元。

專題片介紹，涂碧波當官發財兩不誤，一邊幫助家族企業拿地蓋樓賺錢，一邊幫助他們爭取更多政府補貼，形成官商勾連，深度捆綁的利益共同體。“在那里一坐，酒杯一端，現場的書記縣長們當然心知肚明，雖然沒有明確講，但是表明了一個支持的態度。”王群說。

通過涂碧波的站臺刷臉，其家族企業開發了多個房地產項目，累計獲取各類補助資金2.8億余元。“當官發財，這么一個惡劣組合，對政府公信力，對經濟環境都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我要向組織懺悔。”涂碧波最后在專題片戴著手銬坐上警車被押走。

中國紀檢監察報2月1日報道，湖南省紀委監委深入開展領導干部利用職權或影響力為親友牟利專項整治。“領導干部利用職權或影響力為親友牟利，嚴重破壞營商環境、影響政治生態，是一顆毒瘤，必須痛下猛藥，重典施治。”2023年2月，湖南省委專門研究部署專項整治，隨后，省紀委監委印發《領導干部利用職權或影響力為親友牟利專項整治工作方案》，全面啟動相關工作。

專項整治開展以來，全省共組織39萬名黨員干部開展自查自糾，其中360人在自查自糾中主動報告相關問題。自2023年10月15日起，圍繞領導干部子女互相請托辦事6個方面問題開展為期1個月的自查自糾，6名省管干部主動報告相關情況。

該報道除了介紹王群、涂碧波等人利用職權為親友牟利的違法違規情況，湘西自治州人民政府原州長龍曉華利用職權為親屬大肆牟利、省農業農村廳原副廳長唐建初違規為其胞弟、岳父等人申領農業專項資金、湘潭縣政協原主席劉鐵強的妻子經營3家飯店及茶莊、劉鐵強利用職務便利為其招攬客源，獲利960萬元等案例也被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