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巨潮 老魚兒

編輯 | 楊旭然

年度大劇《繁花》落幕了。

既然是現代的創業大劇，劇中的人物和公司都免不了被人和現實去對應。

比如，劇中的夢特嬌的確存在，但是個海外服裝品牌。而劇中與夢特嬌打對臺戲的三羊牌，雖然現實生活中并沒有這個品牌，但有網友猜測三羊牌的原型是因“羊羊羊”廣告詞風靡全國的恒源祥。

不過，更多的人認為，三羊牌的原型應是雅戈爾。因為在劇中，寶總也為三羊牌請來了費翔，這和當年雅戈爾的操作如出一轍。以至于有雅戈爾的員工看到劇中費翔用《冬天里的一把火》唱出三羊牌時，不禁感嘆：“太像了，和雅戈爾太像了。”

寶總的故事把雅戈爾和它的創始人李如成一起，拉回了人們的視線。而很多人不知道，這個如雷貫耳的服裝公司的一把手，還有一個響亮的頭銜居然是“股神”。

過去很長時間，媒體經常評論李如成最擅長“不務正業”。這個說法也對，也不對。

說它對，是因為李如成投資、炒股、干房地產，甚至投過動物園，幾乎什么都想做。

說不對，是因為神奇的是，他居然能把這些“大雜燴”副業都搞得紅紅火火。而且盡管有如此多的副業，李如成從來沒有荒廢過主業。即便是被外界叫做股神，也沒有脫離開雅戈爾這個地地道道的服裝標簽。

01 賺錢就是主業

2023年10月，一家叫坤能智慧能源服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光伏公司，在寧波證監局進行輔導備案登記，準備闖關資本市場。

在坤能智慧的一眾股東里，雅戈爾赫然在列，持有29.81%的股份，是第二大股東。

一個是服裝企業，一個光伏公司，兩者的領域差確實有些大。但如果我們細看雅戈爾的旗下版圖，就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了。

在企查查上查詢雅戈爾集團（寧波）有限公司（雅戈爾母公司）的對外投資信息，其中直接投資10個，但是間接對外投資高達7267個。再看雅戈爾上市公司主體雅戈爾時尚股份有限公司的對外投資情況：直接對外投資54個，間接對外投資8063個。

對比其他的服裝公司來看，森馬服飾的間接對外投資是2590，海瀾之家是2362，七匹狼是2238，太平鳥僅僅453個，雅戈爾的這個數字是明顯高出不少。

唯一一個能與雅戈爾匹敵的，是另外一個“投資狂魔”九牧王，間接對外投資高達2.85萬個。

但很明顯九牧王掌舵人林聰穎遠沒有李如成的投資手腕。2023年前三季度，九牧王營業收入21.38億元，凈利潤僅9627.83萬元，同比扭虧。但同樣是前三季度，雅戈爾僅投資業務的凈利潤就高達17.10億元，占全部凈利潤的六成以上。

對李如成來說，靠副業投資賺錢已經成為常態，完全不丟人。

“不用分主業副業，賺錢就是主業。”李如成曾如此回擊那些“不務正業”的質疑言論。

這種“黑白貓心態”的形成，可能源自其早年的貧困經歷。李如成自十幾歲起，就要掙錢養家，養活兄弟姐妹。在那個窮苦的年代，掙錢活下去，才是硬道理。可能出于這個原因，李如成奉行了主業長期穩固、副業靈活機動的商業理念，不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

早在1999年雅戈爾上市不久時，李如成就敏銳地感覺未來股市投資大有可為，于是他毅然掏出融來的3.2億元，拿下中信證券9.61%的股份，成為其第二大股東。這筆相當于幾百萬件襯衣的巨款支出，讓很多雅戈爾的股東都覺得荒唐。但是8年后的2007年，雅戈爾僅僅拋售五分之一的中信證券，就實現了投資收益16.51億元。

房地產繁榮的時代，李如成也毫不猶豫投身進去狠吃紅利。2009年，房地產讓雅戈爾凈賺了11.9億，是老本行服裝的2倍有余。

此外，雅戈爾還曾打造過寧波銀行、宜科科技等典型投資案例，甚至還有動物園……

有媒體統計，財報顯示，2007年至2023年中，雅戈爾的累計投資凈收益達476.4億元，歸母凈利潤總和為540億元。如今雅戈爾有三大業務板塊，其中地產板塊和投資板塊創造的利潤早已遠超服裝時尚板塊。

但現在，雅戈爾卻一再表示，要把重心再放到服裝產業上來。

02 服裝才是主業

2023年12月26日，雅戈爾發布公告稱，公司名稱已經由“雅戈爾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變更為“雅戈爾時尚股份有限公司”，更名事項已完成工商變更登記手續，并取得寧波市市場監督管理局換發的《營業執照》。

在雅戈爾的官網上，是這樣進行自我描述：經過45年的發展，雅戈爾已形成以時尚產業為核心，多元并進、專業化發展的綜合性國際化企業集團。

李如成也曾經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示：“服裝業務仍為集團未來發展的核心。”

2023年第三季度業績說明會上，李如成公開了回歸主業的核心措施：做強做大主業，加強提升雅戈爾核心品牌，探索培育多品牌運營；探索新零售模式，加強建設線上線下深度融合的時尚體驗館；積極進行渠道結構調整。

從“賺錢的才是主業”到“服裝才是主業”，背后是業績的變化。

首要因素就是房地產板塊的影響。

據財報顯示，雅戈爾今年前三季度總營收約為74.577億元，同比下降41.85%，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約為26.931億元，同比下降35.78%，同比減少15億元左右。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約為25.347億元，同比下降37.02%。

觀察各個業務細分，可以發現其業績下滑基本上都是地產惹的禍。

2023年前三季度，地產業務完成營業收入23.69億元，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3.31億元，受開發周期性因素的影響，分別同比下降71.54%、85.65%；

其次，除了房地產板塊的式微，投資板塊也難以避免會受到周期波動的影響。

比如2017年，雅戈爾投資的中信股份股價下跌，導致雅戈爾減值了33.08億元，當年的扣非凈利潤直接虧損3.99億元。

此后2018年，雅戈爾要進軍大健康領域，以7509.64 萬元的價格競得寧波市海曙區集士港鎮 CX06-05-02g 地塊的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并于2022年建設起一座三甲醫院普濟醫院。但醫院剛剛驗收不久，雅戈爾就公告，公司擬退出健康產業，向寧波市人民政府捐贈普濟醫院及相關資產，預計對雅戈爾2022年度凈利潤產生10.2億元的影響。

如此輕易地進入和退出無法讓中小股東滿意。最終在中小股東和監管部門的壓力下，捐贈事宜宣告泡湯。

雅戈爾投資的成功案例實際上有很多是在2005年之前完成的。當時全社會資本相對稀缺，優質項目不少。但一次又一次地投資成功，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何況，2020年以來中國乃至全球的投資環境之惡劣，已經讓很多相當專業的投資家失望、失敗乃至于失業。

03 先加倉再說

李如成曾經發出這樣的感慨：“紡織服裝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產業，靠一件件賣衣服賺來的錢更穩健、更長久。”于是，李如成又一次決定重新聚焦服裝主業。

為什么說“又”？因為在這十幾年多元化的過程里，雅戈爾已經無數次喊出要回歸主業的口號了，這更像是一種給股東和投資者表達事業決心的方式：

2016年，李如成的表態：“雅戈爾如果真正要做強做大，服裝才是我們的核心。”

2018年，李如成表態：“美國有耐克，德國有阿迪，雅戈爾完全有實力成為這樣的企業。”

2019年，李如成表態：“要把雅戈爾建設成世界級的時尚集團。”

2021年，李如成自我反思：多元化經營，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是對還是錯？

2023年，李如成表態：“把建設世界級時尚集團作為公司未來發展的主要目標。”

此次，雅戈爾把公司名稱改為時尚股份，比之前的口號式的表態顯得更有決心。

但在實際經營上，李如成還是堅持了多元化投資，起碼在現階段，他仍選擇了“加倉”。

美邦服飾的“二代” 胡佳佳執掌公司7年之后，因業績壓力不得已反向交棒給一代，近來引發了各方面的關注。虧損帶來的資金壓力，讓美邦服飾不得不變賣資產來維持公司正常運作。而買方正是雅戈爾。

自2022年10月以來，美邦服飾六次官宣出售部分房產，合計涉及費用近16億元，而這些店鋪交易對象均為雅戈爾公司。

李如成幫了老鄉同行一把的同時，相當于是將眾多房地資產納入囊中。這也正面說明了，不論是房產還是投資，都是李如成舍不得放下的魚與熊掌。即便是在回歸主業的過程中，這位“裁縫股神”對多元化、對那些投資機遇仍然有著較強的期望值。

但是資本市場對于多元化經營的上市公司，實際上長期保持著警惕。即便是真股神巴菲特，其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估值水平也一直不高。有代表性的觀點認為，多元化業務不容易提升企業的市場估值，因為控制力有限容易導致業務和投資的潰敗。

在近期關于企業多元化經營的一項研究中，工作人員發現，世界上最成功的公司中涉及產業多元化的不到15%，進行多元化的企業最終要把75%以上的業務重新剝離出去，超過一半的公司由于多元化擴張導致了潰敗。

在國內，近些年大型跨界失敗現場更是數不勝數。包括恒大造車，碧桂園做機器人、萬科養豬等等，最終都不了了之或者一潰千里，鬧出的動靜和資本的投入成正比。

與這些企業相比，服裝企業做多元化實際上是有更加充分的理論依據和現實必要性的。以雅戈爾的服裝生意為例，雖然品牌名號響亮，大大小小的門店開遍全國，但其實也已經有十余年沒有實質性的增長了，因為有投資業務的存在，企業對于資本市場而言反而有了想象空間。

更何況，主導這些決策的人，在歷史上多次證明過自己的多元化經營能力。

04 寫在最后

多元化不是問題，失敗的多元化才是問題。

和很多企業家不同的是，李如成已經成功跨界了二十多年，從中信證券的股份到地產盈利，他多次準確地踩對了資本流動的節奏，收獲了市場上方方面面的紅利。

毫不夸張地說，李如成的投資能力超過了市場上絕大多數以投資為主業的投資家。在他心中，魚和熊掌應該一直是可以兼得的。這源于他作為一個商人對利潤追求的本能，也源于在過去多年成功中積累下來的自信心。

唯一的問題是，李如成和他的雅戈爾該怎么把這種嗅覺，和相當高的成功幾率保持下去。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極難的事情。畢竟這世上沒有常勝將軍，也沒有不敗的投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