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GPLP犀牛財經 wyz

1月1日晚間，港交所公告顯示，百度宣布關聯方Moon終止與歡聚集團的股份購買協議。這意味著百度對YY直播的36億美元（當前約 256.32 億元）收購案最終以失敗告終。

此前，百度曾同意向歡聚集團購買后者在中國的國內視頻娛樂直播業務（YY直播）。股份購買協議規定，擬定收購的交割須滿足某些前提條件，其中包括獲得必要的政府監管部門批準和其他條件，且如果擬定收購未在最終截止日前交割，買方或賣方均有權終止股份購買協議。截至 2023 年12月31日，即最終截止日，股份購買協議規定的交割前提條件尚未全部滿足。也就是說，買方和賣方有權終止協議。

歡聚集團發布公告稱，正在尋求法律建議，并將針對百度的通知考慮其可以采取的所有選擇。百度進一步表示，公司將尋求與歡聚集團討論終止股份購買協議后的下一步安排。翻譯一下就是，雙方開始談怎么善后的問題。

至此，一場逾期三年的收購案落下帷幕。買房三年還沒完成過戶，在截止日期前，百度選擇了放棄。

一波三折的并購案

時間回到2020年，這一年被稱為“全民直播元年”，疫情背景下，直播市場迎來“千播大戰”之后的二次復興。除了YY、陌陌、映客、花椒、虎牙和斗魚等專業直播平臺外，阿里、騰訊、字節跳動等巨頭，均在布局直播業務，百度也蓄勢待發，希望搭上直播這艘“順風船”，而YY的能力可以幫助百度彌補在直播領域的不足。

對于YY來說，當時虎牙和斗魚已成為騰訊系，YY直播如果不并入巨頭公司，獨立生存的難度會加大。也就是在這一年年底，百度與YY直播母公司歡聚集團簽署全資收購歡聚國內視頻娛樂直播業務（即“YY直播”）協議，總交易金額約為36億美元。

對于歡聚來說，用戶增長已經放緩，把國內業務交給百度，放棄在國內和巨頭卷直播賽道，通過套現來進一步加碼海外市場，這可能才是歡聚CEO李學凌最看重的。

當移動互聯網流量紅利消失，搜索基本盤流量見頂，百度需要尋找新的現金牛。李彥宏也對交易案充滿期待：“YY即將為百度帶來巨大的協同效應，將從百度的流量和移動生態系統中受益，而百度將獲得即時的運營經驗和專業知識，可用于基于視頻的大規模社交媒體開發。”

不過這場收購從一開始就不太順利，就在宣布收購協議兩天之后，“中概股殺手”渾水發布了一份針對歡聚集團的做空報告，稱經過一年的調查發現YY直播有大約90%都是欺詐行為，是一個虛假的生態系統，YY上本該很賺錢的主播實際上只拿到很少一部分報告收入，本該獨立的頻道所有者多數是YY控制的，以便進行“虛假交易”，打賞粉絲大軍幾乎都是公司內網上的機器人。

報告一出，歡聚股價一晚跌掉了四分之一，但這并沒有影響百度對YY的收購。

2021年2月8日，歡聚時代發布公告稱，YY直播業務出售給百度的交易已基本完成。據媒體當時的報道，百度內部已經與YY進行業務的深度整合，YY直播部分員工已經搬到西二旗百度大廈工作。YY直播的團隊成員早已經與百度聯合辦公，都換上了百度的工牌，入職信息也顯示自己是“百度員工”。

不過，預期在2021年上半年完成交割的該項收購，并沒有如期完成。雙方同意將擬交易的最后日期延長至雙方共同約定的日期。

2021年9月，市場監管總局發布《中國反壟斷執法年度報告（2020）》，其中披露總局正在對百度收購歡聚集團、京東收購獵芯科技等11起經營者集中案反壟斷審查。目前審查結果仍未披露。這或許也是百度最終放棄收購YY直播重要因素。

實際上，隨著百度All in AI戰略的推進，并在過去幾年中一直在努力提高效益和降低成本，百度內部對直播賽道的重視程度逐漸降低，百度直播業務已經逐漸收縮。

一家公司最高管理層權力的更迭，是顯示其改變方向的最明顯跡象，2022年5月，百度啟動新一輪高管輪崗，當初力主推動百度直播與YY業務整合的沈抖從MEG負責人調崗至智能云事業群組(ACG)負責人。

一邊是抖快的起飛，一邊是原有直播業務全面停頓，收購來的YY也不見起色，成為雞肋業務。百度付出了真金白銀，并且不斷持續輸血，最終卻買了個寂寞。

收一家倒一家？

回顧百度近十年的投資并購歷史，YY并不是百度遇到的第一個燙手山芋。

2013年8月14日，百度以19億美元收購網龍控股子公司91無線，成為當時“中國互聯網史上最大的并購案”。91助手是當時最大的第三方應用分發平臺。百度希望通過收購一個成熟的移動互聯網平臺，來趕上移動互聯網風口。

好景不長，隨著各大手機廠商開始研發自家應用商店，手機助手的重要性逐漸降低。被百度收購后的91助手市場份額迅速跌落。2017年10月16日，百度宣布，因業務規劃及運營需要，百度福州研發中心的相關業務將陸續遷往北京，91的大本營被關閉。91無線退出歷史舞臺。

類似的收購還有O2O領域的糯米，2014年，百度收購糯米網股份，隨后迅速推出百度外賣，僅僅兩年光景，百度外賣的“最后一單”以5億美元的“低價”賣給餓了么，從此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當然，百度并非所有的投資都是失敗的，對愛奇藝和去哪兒網的投資就是亮點。

百度“因禍得福”，YY“前途未卜”

隨著直播賽道受監管和短視頻的影響，行業前景已經越來越不樂觀，且直播業務和百度的核心業務關聯不大，目前已轉向AI。根據摩根士丹利的預估YY直播收入及盈利自2020年后已顯著減少，估值可能只有10億美元。放棄收購后，百度的核心凈現金將會增加，有利再投資于AI。

站在當前視角，2020年時作出的收購決定或許本就是錯誤的，百度終止36億美元收購YY，本質上可以理解為一種止損，甚至可以說是監管因素下的“因禍得福”。畢竟，36億美元對于百度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百度2023百度第三季度凈利潤為67億元（約合9.16億美元），把這36億美元拿去買算力訓練大模型，似乎是更明智的選擇。

隨著交易的終止，剩下的疑問就是“彩禮錢”怎么處理，以及YY直播的后續如何。

據了解，雖然未完成交割，但是收購的大部分資金百度已經支付完畢，根據百度2022年財報資料，百度已向歡聚時代支付19億美元，并根據協議將16億美元存入多個托管賬戶。

而收購案終止后，歡聚需要需要歸還百度已支付的19億美元，并將百度放在托管賬戶的16億美金釋放。據財報數據，截至2023年9月30日，歡聚集團持有的現金、現金等價物、受限制現金、短期投資、長期投資為38.228億美元。如果要退還百度已支付款項，相當于要拿出近半數流動資產。

同時，歡聚集團在剝離YY業務后，憑借在東南亞、中東等海外市場的擴張，已經連續兩年實現盈利，海外業務已經成為歡聚的核心，歡聚可能也不想再“拿回”YY直播，那些已經當了三年百度人的YY員工的最終去向如何，就只能看雙方后續的協商了。

對于百度和YY來說，收購大戲上演了三年，“退貨退款”也將是一個痛苦的、漫長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