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劉子象

美國財政部本周二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上周五，聯邦國債總額已經突破34萬億美元，創下歷史紀錄。這一規模相當于美國GDP的1.2倍。

另外，突破這一數值的速度也快于預期。國會預算辦公室在2020年1月曾預測，要到2029財年聯邦債務總額才會超過34萬億美元。

財政監督組織“負責任聯邦預算委員會”（CRFB）主席麥克金尼斯（Maya MacGuineas）認為這個天文數字“令人沮喪”，并將其歸因于美國政治領導人不愿做出艱難的財政選擇。

分析人士表示，雖然目前看來，歷史紀錄的債務短期內對美國經濟不構成重大風險，但是長遠來看風險越來越大。

在財政方面，利率上升帶來的償債成本正在增加。據CRFB估算，未來30年，國債利息支付將成為聯邦預算中增長最快的部分。2032財年將比2022財年增加兩倍，至1.4萬億美元。而到2053年，利息支付額預計將飆升至5.4萬億美元，占據聯邦財政收入的近四成，勢必將越來越多地擠占醫療保健、軍事等項目的資金預算。

另外，曾經最大的外國買家中國不斷減持美國國債。美國財政部上個月的數據顯示，截至去年10月底，中國持有7696億美元美國國債，環比減少85億美元，同時也是連續第七個月拋售。

歐洲和中東也在減持。瑞穗銀行首席美國經濟學家里奇烏托（Steve Ricchiuto）指出，俄烏沖突抑制了東歐買家的需求，而美國石油產量的增加，意味著中東通過國債市場進行再投資的石油美元減少。

據彼得森基金會的一項分析，外國持有的美國債務在2011年時達到49%的峰值，但2022年底已經降至30%。

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在去年10月的一份報告中稱，美國國債可能正處于有史以來最大的熊市。報告稱，自2020年夏季國債收益率觸底以來，美國國債市場價值已縮水近四分之一，創歷史最大百分比跌幅，超過了19世紀的兩個類似時期。

此外，債務問題已經成為美國政治緊張局勢的一個主要來源，兩黨經常就此互相要挾。雖然這種政治化的僵局在華盛頓并不新鮮，但不斷變化的經濟環境提高了對峙的風險。

在削減債務的方式上，兩黨存在分歧，且互相阻止對方提議的通過，這導致赤字年復一年地增加。民主黨的拜登政府推動對富人和大企業增稅，以減少預算赤字，并為其國內議程提供資金。共和黨則呼吁大幅削減醫療補助等非國防政府項目，并廢除《通脹削減法案》中通過的清潔能源稅收抵免和支出。

對于過去幾年債務的上升，美國兩黨均有“貢獻”。比如，共和黨通過了大規模減稅措施，民主黨則制定了雄心勃勃的氣候和醫療保健支出措施。在新冠大流行時期，兩黨都同意向民眾提供大筆資金。

下周國會議員將返崗，解決即將于半個月后可能到來的政府關門問題。去年11月中旬，眾議院通過了避免政府關門的臨時支出法案，將能源、交通和住房等部門的政府支出延長至今年1月19日，而國防、國土安全等其他8個領域的支出延長至2月2日。若在這兩個日期前無法就支出達成妥協，聯邦政府將再次停擺。

“投資者和評級機構越來越擔心，我們目前的發展軌跡是不可持續的，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它會演變成更可怕的局面。”美國兩黨政策中心的經濟政策主任阿卡巴斯（Shai Akabas）說。

美國洛約拉馬利蒙特大學經濟學教授Sung Won Sohn也表示，目前為止，華盛頓一直在像揮霍無限資源一樣大手大腳花錢和舉債，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認為“前景相當嚴峻。”

去年11月，評級機構穆迪將美國債務前景從“穩定”下調至“負面”。美國財長耶倫當時表示不同意穆迪此舉，但她同時承認，當前的經濟形勢可能會降低聯邦債務的可持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