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在是否批準瑞典加入北約問題上，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從未掩飾過自己的真實訴求。

從9月開始一直到本月，埃爾多安多次向美國喊話：只要美國兌現承諾出售F-16戰機，土耳其議會就會對瑞典入約進行投票。

上周，埃爾多安更加直白地提議，土耳其議會批準瑞典入約應該與美國國會批準對土耳其出售F-16“同時進行”。

12月26日，土耳其大國民議會外事委員會批準了瑞典入北約的議案。接下來，大國民議會全體將對瑞典入約進行投票。

土耳其現在等待的是美國國會的決定。如果美國國會堅決反對向土耳其出售F-16該如何？埃爾多安也準備好了B計劃。

在26日的投票中，土耳其議會第一大黨、埃爾多安所屬的正義與發展黨表示了支持。最終在正發黨、共和人民黨等黨派的聯合支持下，土耳其大國民議會外事委員會批準了瑞典入約議案。

這也意味著土耳其同意瑞典入約僅差最后一步。接下來只要大國民議會全體投票批準，土耳其就將放行瑞典入約。

作為北約第二大軍事強國的土耳其是瑞典入約的最大阻礙。匈牙利雖然也沒有批準瑞典入約，但匈牙利與瑞典的爭端集中在歐盟事務上，想尋求歐盟解凍對匈牙利的撥款。

此前芬蘭申請入約時，同樣也是土耳其和匈牙利遲遲不放行。在土耳其放行芬蘭后，匈牙利隨即批準了芬蘭的申請。

但土耳其大國民議會將何時對瑞典入約進行投票是未知數。如埃爾多安所說，何時投票取決于美國國會對出售F-16的態度。

與希臘摩擦不斷、持續在敘利亞打擊庫爾德武裝、深度介入阿塞拜疆亞美尼亞沖突的土耳其急于購入新一代戰機。

土耳其原本的目標是更先進的第五代戰機F-35。該國曾為美國F-35項目中的一員，計劃購買100多架F-35并提前向美國支付了14億美元。

但在土耳其購買俄羅斯S-400防空導彈系統之后，美國把土耳其踢出F-35項目還對其實施制裁。美國也沒有退還土耳其支付的14億美元。

土耳其購買F-35原本是想替代日益老舊的老版本F-16戰機，土耳其擁有270架老版本F-16，為全球除美國和以色列外的第三大F-16使用國。

被禁止購買F-35后，土耳其從2021年就開始尋求購買40架新版本F-16以及79套F-16升級裝備，訂單價值高達200億美元。根據土耳其的計劃，美國沒有退還的14億美元將作為購買新版本F-16的款項。

美國拜登政府支持對土耳其出售新版F-16，但美國國會反對，民主黨人指責土耳其的人權和言論自由退化、對北約盟友態度惡劣。美國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前主席、民主黨議員梅嫩德斯（Bob Menendez）是反對向土耳其出售F-16的代表人物。

在就美國對外軍售進行審查期間，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主席以及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都有權要求擱置軍售。但梅嫩德斯在今年9月因涉嫌收受賄賂被美國司法部起訴，他也辭任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主席。

埃爾多安當時還專門就梅嫩德斯被起訴一事表態，指責梅嫩德斯是土耳其購買F-16的最大阻礙之一。他承認梅嫩德斯辭任給土耳其帶來了優勢，但也指出F-16問題并非僅取決于梅嫩德斯。

梅嫩德斯離任后，美國國會中依然有反對向土耳其出售F-16的聲音。

新上任的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主席、民主黨議員卡丁（Ben Cardin）繼續指責土耳其人權問題惡化。眾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米克斯（Gregory Meeks）也不滿土耳其在敘利亞打擊美國的盟友庫爾德武裝。

上周，土耳其國防部長居萊爾對F-16協議的前景表示了樂觀。他宣布土耳其與美國完成了購買F-16的技術會談，期待美國在近期內采取“具體措施”。

居萊爾同時也指出，歐洲臺風戰機是土耳其的另一種選擇，“是我們認為最好、最有效的替代選項”。

上月，土耳其開始與英國、德國、意大利和西班牙談判購買40架歐洲臺風戰機。土耳其官員當時表示，由于美國國會對F-16態度的不確定，土耳其開始考慮歐洲臺風戰機。

歐洲臺風戰機是多用途第四代半戰斗機，由英德意西四國聯合設計開發。在涉及歐洲臺風戰機出口時，這四國中任何一國都擁有一票否決權。

目前，除德國之外的其他三國已經表示愿意向土耳其出售戰機。德國則不滿土耳其購買俄羅斯S-400防空導彈系統，也不滿土耳其在地中海東部“搶氣”。

土耳其2020年開始在地中海東部鉆探天然氣。希臘和塞浦路斯對此強烈抗議，指責土耳其侵犯兩國主權。希臘還加強了在爭議地區的海上巡邏，當時德國敦促歐盟對土耳其的行為采取明確反應。

目前英國和西班牙正在試圖說服德國不要否決向土耳其出售歐洲臺風戰機。允許瑞典加入北約，也能成為土耳其對德國施壓的砝碼。

對土耳其而言，以瑞典入約為籌碼，該國能取得的最好結果是同時購入F-16戰機和歐洲臺風戰機。如果購買F-16無望，歐洲臺風戰機也是能接受的替代選項。

如果購買歐洲臺風戰機也不成功，埃爾多安稱土耳其還有其他選項。上月訪問德國時，埃爾多安自信地表示，如果四國不同意向土耳其出售歐洲臺風戰機，“我們還有很多其他的門可以敲。”

在俄羅斯的S-400系統問題上，土耳其也留了一條后路。土耳其測試了該系統，但截至目前尚未正式將其投入使用。土耳其與俄羅斯在敘利亞、南高加索問題、天然氣供應等領域保持了密切合作。

而對俄羅斯而言，北約再東擴將進一步壓縮其戰略空間。此前北約先后進行了五輪東擴，吸收芬蘭和瑞典是北約的第六次東擴。

芬蘭加入北約后，北約與俄羅斯的邊界線已經增加一倍。瑞典也加入北約后，波羅的海將被北約國家包圍，俄羅斯成為波羅的海周邊唯一的非北約國家。

瑞典位于波羅的海上的戰略島嶼哥得蘭島距離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州約300公里，加里寧格勒也是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總部所在地。瑞典的潛艇技術也處于領先地位，該國加入北約后，北約可在波羅的海部署新一代潛艇。

瑞典和芬蘭的加入還將擴大北約在北極的勢力范圍，這兩國都是北極理事會成員。目前北極理事會共有八名成員，分別為美國、加拿大、俄羅斯和北歐五國。瑞典和芬蘭入約后，俄羅斯將成為北極理事會唯一的非北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