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摩財經
字節跳動砸重金嘗試了多年的游戲賽道，終于宣告退出了。
近期，社交平臺傳出字節大幅收縮游戲業務，旗下游戲公司朝夕光年大規模裁員的消息。隨后，有多家媒體報道稱，朝夕光年已經開始收縮業務，除少量創新項目及相關技術項目外，未上線項目均會關停；對已上線且表現良好的游戲，項目組保留員工，但會在保證運營的情況下尋求剝離。
雖然字節要對游戲業務“動刀”的消息早有傳聞，但當靴子落地的那一刻，行業還是為之一振。
根據字節給出的說法，字節CEO梁汝波和游戲業務負責人嚴授對于該決策反復討論了很久。梁汝波認為，雖然游戲業務取得了一定成績，但過去幾年字節游戲追求“大而全”，項目不聚焦，資源分散，“應該把精力和資源投入到更基礎、更創新、更有想象力的項目。”
字節開始在游戲行業布局時，業內觀點認為，已經在多個賽道異軍突起的字節會給行業帶來巨大的改變。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字節最終還是失敗了。
試錯的代價
字節在游戲領域的布局，一直試圖復刻騰訊的路徑。
騰訊憑借社交網絡的流量優勢在游戲賽道長期處于行業龍頭地位，并且讓游戲成為營收的主要貢獻力量之一。同樣擁有流量優勢的字節自然也想用同樣的套路吃下游戲的蛋糕。
2017年，字節旗下抖音成立游戲內容中心；2018年，字節正式決定成立游戲事業部；2019年，字節推出了游戲品牌朝夕光年，負責游戲自研和開發業務。
此后，字節一直把游戲作為重要的業務條線推進。2019年初，字節原戰略投資部負責人嚴授兼任朝夕光年負責人，2020年開始全面負責字節的游戲業務。2021年11月，字節大規模調整公司架構，朝夕光年位列六個事業板塊（BU）之一，與抖音、大力教育、飛書、火山引擎和TikTok平行。
為了在游戲賽道打開市場，原本技術儲備不夠的字節大手筆收購了多家公司。2019年起，字節陸續收購上海墨鹍數碼等多家游戲公司。2021年3月，字節更是斥資數百億元從騰訊手中搶下沐瞳科技。彼時，沐瞳科技已經上線策略卡牌手游《Magic Rush：Heroes》和多人在線戰術競技游戲《無盡對決》等游戲。
字節的優勢游戲在于休閑游戲，并且通過海外短視頻平臺TikTok打開了海外市場。但在游戲行業，能引發玩家“氪金”、或讓用戶長時間在線“重肝”的往往是中重度游戲產品。但在重度游戲市場，騰訊有十幾年打下的江山，也是其絕對要捍衛的蛋糕。字節想通過收購的方式拿下這類游戲，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字節當然也想打開重度游戲市場。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字節在重度游戲業務的大力投入，并沒有如預期一樣站穩腳跟。2023年，朝夕光年推出自研游戲《晶核》，該游戲在公測后迅速登頂APP store免費應用總榜，根據伽馬數據測算，《晶核》公測首月流水超過7億元。
不過，《晶核》剛開始勢頭很猛，后面很快數據下滑。業內觀點認為，導致這一現象的核心在于《晶核》初期獲得了字節系強勢的流量扶持，但產品自身沒有形成正向發展，在“補貼”退坡后難以引入新玩家。
字節在游戲業務上大手筆投入多年，但遲遲未能收到想要的成效，撤退也就成了無可厚非的事。本次決定退出前，字節已經不是第一次精簡游戲業務，此前Ohayoo等游戲業務上均出現過裁員。
字節明確放棄游戲業務的想法，在年初已經略有顯露。當時的字節年會上，梁汝波曾提出，新一年的目標是“聚焦"和“務實”。具體來說，字節會對于主營業務信息平臺與電商，“加強投入”，但對于游戲這類“非主流”業務，則“要有想象力，保持平常心”。
字節當初大手筆收購的沐瞳科技已經被擺上貨架。有市場傳聞稱，字節希望以不低于50億美元的價格賣出沐瞳科技，并為此聘請高盛作為財務顧問。但也有說法稱，字節實際的心理價位可能只有20億元，相比兩年前的買入價“腰斬”大甩賣。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字節游戲業務的終止，不可避免得涉及到裁員問題。目前，朝夕光年員工超過2000人，未上線游戲的各部門均面臨裁員或就地解散。對于字節已經發行上線的《晶核》、《星球：重啟》等游戲，以及代理發行《RO仙境傳說：新世代的誕生》需要在一定時間內找到買家接盤，雖然不處在本次裁撤范圍內，但仍處于“死緩期”。
游戲真的跑不動了嗎？
字節作為一家估值超過2000億美元的互聯網公司，在社交媒體、電商、短視頻等領域不斷挑戰國內互聯網巨頭，此時突然宣布退出游戲行業，不禁帶給市場一份新的思考：游戲賽道真的跑不動了嗎？
最近幾年，游戲行業對于新發游戲幾乎一直處于趨嚴態勢，且不時出現版號長期停發的狀態。2018年4月到11月，國內游戲版號曾連續九個月停發；2021年8月至2022年3月，游戲版號再度連續八個月停發。即使游戲版號處于正常發放期，由于每個批次版號數量基本固定，申請版號的項目又多，經常出現審批時間長，游戲無法按照公司預計時間上線的問題。
事實上，游戲行業已經處于存量競爭階段。伽馬數據顯示，2023年上半年中國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為1442.63億元，同比下降2.39%；同期游戲用戶6.68億，同比增長0.35%。也就是說，玩游戲的玩家仍在增多，但是玩家在游戲上花的錢在減少。
業內觀點認為，重度游戲市場基本還是“常青樹”的優勢陣地。以騰訊為例，最近幾年騰訊游戲的研發速度和分發效率雖然不及以往，但仍是無可爭議的行業霸主。這一點從已經上線八年還源源不斷為騰訊吸金的《王者榮耀》身上可見一斑。
除此之外，國內游戲行業還面臨市場紅利消退的挑戰。一方面，在互聯網人口紅利見頂的大趨勢下，與互聯網相關的各個行業用戶增長都不再容易。另一方面，雖然新游戲不斷涌現，但能在短期內成為爆款的一半都是休閑游戲，比如現象級游戲《羊了個羊》、《合成大西瓜》等，但實際吸引用戶消費的重度游戲很久很難出現爆款產品。作為行業后起之秀的米哈游，王牌游戲《原神》上線時間也已經超過三年。
對于字節來說，大制作的重度游戲爆款難出，繼續在這條道路上死磕并不是一個具有性價比的選項。畢竟，字節的流量分給客戶帶來的是營收，分給自家的重度游戲，很可能是虧損。事實上，字節雖然在自研游戲上沒有拿到想要的成績，但其在游戲引流上的收入一直不是一個小數目。早在2018年時，字節在游戲廣告上的收入就已經超越騰訊，成為國內最大的游戲買量通道。
而且，對于字節來說，最初的想法是通過靠內容敲開游戲市場，如果游戲完全依賴自家流量扶持，也就失去了做游戲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