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變 徐鵬霖

編輯|邢昀

明明打開的是B站，稍微晃動一下，卻跳轉到電商購物APP，這種手機APP開屏跳轉的“搖一搖”廣告，讓越來越多用戶抓狂。

尤其是“雙11”節點，各種購物APP密集“搖人”?！皳u一搖”廣告困擾之下，不熟悉手機操作的中老年人以為自己手機出了問題，而使用智能手機頻率最高的年輕人，也常常會被手機開屏廣告的跳轉，打斷自己的操作行為。

11月13日晚，一條關于#蘋果公司將禁止“搖一搖”跳轉廣告#的新聞，沖上了微博熱搜，有網友評論道：“蘋果此舉，配享太廟”。據時代財經報道，有互聯網大廠內部人士透露，自 11 月以來，蘋果已經通知多家互聯網大廠，要求他們移除陀螺儀權限，取消“搖一搖”跳轉廣告的功能。

此后，江蘇省消保委也發聲表示，平臺方在進行權限獲取時應當獲得用戶同意，把選擇的權利交還給用戶。

實際上，工信部在今年2月的一份通知中就曾明確，不得利用高靈敏度“搖一搖”等易造成誤觸發的方式誘導用戶操作。

為何這個互聯網APP“任意門”一直沒被關上？

01 “雙11”的跳轉惹眾怒

說起“搖一搖”，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還留在2011年微信推出的搖一搖陌生人交友功能。后來，在2015年春晚上，微信借助“搖一搖”向全國狂撒5億元的現金紅包。彼時“搖一搖”，在用戶心中還是交互創新下的“白月光”。

如今，“搖一搖”和廣告結合到了一起，用戶對其態度也發生了180度大轉彎。特別是今年“雙11”“搖一搖”廣告集中爆發，讓用戶直接“崩潰”。

“不管打開什么APP，最后都是跳轉到購物APP，真的很無語?！庇腥吮г沟?。

按照正常的機制，當手機晃動觸發手機內部的陀螺儀，而且當晃動角度和速度達到一定數值的時候，開屏廣告才會跳轉。

但從2021年下半年開始，“搖一搖”泛濫，尤其是一到“618”“雙11”等大促節點。

“明明手機就在桌子上，我也沒晃動，但還是跳轉到了購物網站?！苯衲?3歲的唐琴也有著同樣的困擾，以前手機晃蕩可能才會跳轉，而現在她的蘋果手機和安卓機打開同一個APP時，不管怎么樣，都會自動跳轉到購物網站。

這種煩惱幾乎每個手機用戶都感同身受。著急上班打卡，出地鐵時候時候過地鐵閘機，剛打開APP準備掃碼，結果開屏廣告一個跳轉，讓人白白浪費時間；結賬付款、掃碼共享單車，都會遭遇“任意門”帶來的操作中斷。

資深互聯網大廠產品經理李中磊告訴《豹變》，“雙11前后，為了讓大家多購物，估計很多APP后臺都設置了自動跳轉，這樣子才能從技術上實現不管你打開什么APP，不管你晃沒晃手機，都會自動跳轉?！?/p>

一些用戶表示理解開屏廣告，但不理解無理由的跳轉，甚至全是跳轉到購物類APP。于是，不少人開始了抗爭。

唐琴選擇卸載淘寶、京東等手機里的購物軟件，但效果并不好。一天等車時，唐琴無意中點開了一個APP，隨后等她再看手機的時候，發現手機應用商店正在自動下載淘寶。

02 難以舍棄的香餑餑

與用戶討厭開屏廣告不同，手機APP開發商把開屏廣告當成了“香餑餑”。

“開屏廣告的曝光率是所有移動端廣告形式中最高的?！崩钪欣诮忉尩?，“最早出現開屏廣告，其實是因為網絡慢，讓大家等待時間不至于看一個大白屏?，F在網速上來了，可以瞬間打開APP，但這個廣告一直沒取消，就是因為它100%的觸達率。只要打開這個APP，就能看到開屏廣告。有的APP甚至你不動手操作，這個廣告就一直在。”

2021年央視財經曾報道，部分APP的開屏彈窗廣告收入，占其總廣告收入的比例可超過80%。目前開屏廣告的單價在所有的APP廣告中價格也是最高的。

而“搖一搖”這種方式為何會在開屏廣告中泛濫成災？這與廣告付費結算模式進化息息相關。

互聯網廣告的投放經歷了廣告展示、用戶點擊，用戶動作行為這幾個階段。起初很多廣告主習慣按照CPM量（每千人成本）計價付費，不關注廣告投放的實際轉化效果。

后續隨著對轉化效果的關注，廣告主們越來越多的采用CPC（每點擊成本）、CPA（每行動成本）來付費，比如用戶有沒有點擊廣告位進入落地頁，甚至采取進一步動作下載、購買等。為了提高開屏廣告點擊率，不少APP們打起“搖一搖”的主意。

畢竟以這種方式更容易讓用戶通過誤觸，最終幫助APP實現廣告收益。

一位用戶表示，自己曾直接把“陀螺儀”的權限關掉，這樣有一些APP就檢測不到晃動，從而能夠解決“搖一搖”廣告的問題。但這么做也有明顯的弊端，“廣告是沒了，但打車定位不準了，好幾次打車發現自己上車點定位和自己實際位置差別有點大，只能無奈取消?！?/p>

“要解決跳轉廣告問題，就兩個方向，一個是手機廠商，另一個就是APP開發商了?！崩钪欣谡f道。

用戶的呼聲，也最終被一些手機廠商所關注到了。

今年年初，小米、榮耀等品牌手機也開始限制“搖一搖”廣告了。

小注更新的MIUI 23.1.3 版本中增加了一項“傳感器控制權限”的功能。選擇此項功能之后，就能直接關掉APP的加速度傳感器信息獲取權限，從而根治APP的搖一搖廣告。榮耀手機在設置頁面增加了“應用自動跳轉提醒”，在APP廣告跳轉前需要用戶手動確認，雖有些麻煩，但也避免開屏廣告的跳轉。

從去年年末，到今年2月，監管部門也在不斷明確行業標準。只是規定雖然細致，仍然給“搖一搖”留了空間。

而對于廣大的APP開發商來說，這背后巨大的收入蛋糕難以舍棄，就算“搖一搖”廣告消失了，也可能會出現新的“看一看”“瞄一瞄”。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