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巨潮 老魚兒
編輯 | 楊旭然
中國溫州，聞名天下，名商大賈層出不窮。能在這里掙得一個首富頭銜，必須在全國都是響當當的名字。
2016年4月，飛科電器在上交所掛牌上市。在經歷了轟轟烈烈的10個漲停板之后，股價超過了60元。
借著股價的紅火，同年的福布斯年度富豪榜上，飛科電器創始人、董事長李丐騰成為新晉溫州首富，身家超200億，那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之一。
1993年，李丐騰考上了大學，卻因家里貧困只能放棄學業，到溫州打工。1999年，他懷揣著打工掙來的錢，毅然決然創辦了飛科電器。到如今，飛科電器已經成為可以抗衡飛利浦、吉列等國際巨頭的本土“剃須刀一哥”。
根據飛科電器招股書和歷年年報計算，2010至2022年，飛科共計銷售6.7億個剃須刀。根據國家統計局數字，2022年末全國男性人口7.22億人。如果不算沒胡子的未成年人，相當于每個成年男性人手一個飛科剃須刀。
因此，李丐騰身上也被牢牢地打上了一個比溫州首富更響亮的名號——中國“剃須刀之王”。這個標簽一貼就是20多年。
但到了今年11月22日，飛科電器收盤價格為52.18元。時過7年，股價不漲反跌。
對于李丐騰來說，這意味著市場對于他和飛科更加理性冷靜的判斷。而歲月靜好地當自己的“剃須刀之王”，似乎也并不是面對這種判斷的最佳對策。
01 業精于專
平心而論，李丐騰的溫州首富有很大偶然成分。
從業績來講，飛科電器并不是屬于重資產高利潤的制造企業。2016年時，飛科電器營收33.64億元，其中凈利潤6.13億元。
2017年，浙江省工商局公布了“2016年度浙江省民營企業百強榜單”，入圍的民營企業最低門檻為年度銷售總額119.5億元，是飛科電器營收的將近4倍。
從市值上來說，雖然上市飛科電器上市之初股價表現異常火爆，但是市值也僅僅是在200億元的區間水平，離其他大型家電類企業比較遙遠。李丐騰能獲得溫州首富級別的財富數字，更多是因為他對飛科集團股份的絕對掌控。
根據企查查數據顯示，飛科集團的十大股東中，上海飛科投資有限公司持股占比80.99%，李丐騰本人持股9%。而李丐騰同時又對上海飛科投資有限公司98%持股，這樣算下下來。李丐騰直接間接持股飛科電器88%以上的股權。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持股比例從2016年飛科電器上市至今，沒有絲毫的變動。這也意味著，李丐騰在飛科電器的公司經營中有著無可置疑的權威。正是這種權威，能讓李丐騰心無旁騖在剃須刀事業上深耕細作。
2023年半年報顯示，飛科電器目前的產品多種多樣，包括了電動剃須刀、電吹風、電動牙刷、沖牙器、電動理發器、鼻毛修剪器、女士剃毛器、燙發器乃至電水壺等小電器產品。
但在飛科電器的官方介紹中，它這樣介紹自己：飛科電器是一家集剃須刀等個人護理電器、生活電器及廚房電器等智能時尚電器的研發、制造、銷售于一體的企業。十幾種產品中，飛科電器唯一提到的是剃須刀。
最讓消費者耳熟能詳的，也是飛科的剃須刀。2002年，李丐騰投入500萬元巨資（相當于飛科當時一年的營業額），在央視黃金時間段打出廣告。配合著極具市場競爭力的產品，很快將飛科剃須刀打造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全國性品牌。
甚至，飛科電器還是《電動剃須刀》《家用和類似用途電器的安全皮膚及毛發護理器具的特殊要求》《家用和類似用途電器的安全剃須刀、電推剪及類似器具的特殊要求》等行業標準的參與起草單位。幾乎所有的毛發護理類的標準設定，都離不開飛科的參與。
也正是飛科的崛起，讓消費者在飛利浦、吉列等洋品牌之外有了更多選擇空間。根據中怡康統計數據，“FLYCO 飛科”品牌電動剃須刀2017年的零售量線上市場份額為54.7%，線下份額為 39.2%，幾乎達到半壁江山的水平。
但是在將剃須刀做這種程度之后，飛科電器就開始遭遇成長的煩惱。
還是中怡康的統計數據，到2021年上半年，飛科品牌電動剃須刀線上和線下市場零售量占比分別為40.3%、47.26%。這樣的數字相較2017年，基本上可稱得上是原地踏步。
也就是說，飛科已經達到了自己能飛到的天花板。
02 業困于專
剃須刀如果原地踏步，飛科的整體業績就會有些裹足不前。
2023年10月份，最新的胡潤百富榜出爐，李丐騰已經退居溫商第四名。排在他前面的，分別是藥明康德的李革，日月光的張虔生和青山控股的項光達。排在李丐騰后面的，有華峰、正泰等當地知名企業的掌舵人。
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排名靠前的企業中，飛科的成長性幾乎是最差的。以5年期為例，2018—2022年，飛科電器營業收入從39.77億元漲到46.27億元，增長了16.34%。凈利潤則不升反降。
而對比其他溫商企業，藥明康德五年間營收增長了309.35%；青山控股營收從2000億增長至3600億；華峰集團漲幅是85%；連最老牌的正泰集團也大約翻倍。
李丐騰一路把飛科剃須刀帶成最大的國產剃須刀品牌后，也必然會希望這家企業獲得更大的成功。為此，他想過很多辦法。
第一是擴充產品矩陣，尋找第二曲線。
2016年，飛科電器年報認為自己可以“通過專業領域的相關產品品類的擴張、優化產品結構、積極推動產品智能化，公司品牌競爭力和影響力得以持續提升。”
雖然擴張了琳瑯滿目的商品，但能落在紙面上、數字效果還不錯的，只有電吹風產品。
截至2023年上半年，飛科電器電動剃須刀收入占總營收比例持續保持在70%左右，是第二大產品電吹風的4-5倍。
其次是走高端化路線，提質增收。
2020年年報中，飛科電器表示，“隨著組織調整、產品研發升級和營銷改革等多重策略的深入執行，公司飛科品牌產品逐步向中高端升級。”
后期高端化策略貌似很成功，2023年半年報顯示：公司中高端產品銷售占比繼續提升，銷售占比達到51.0%。
但是到了今年三季度，飛科電器單季營收13.2億元，同比-7.97%；歸母凈利潤2.19億元，同比-23.6%，遭遇了后勁不足。這兩年的消費寒冬，顯然對公司的高端化戰略產生了影響。
剛剛召開的業績說明會上，李丐騰又把希望寄托在國際化上。他表示，公司加快推進海外團隊的搭建，將重點聚焦東南亞、非洲等新興市場，全面布局重點海外市場的渠道建設，實現海外市場新的突破。
但縱觀飛科電器的歷史數據，國外收入占比從來沒有高于過1%。樂觀來看，海外市場空間巨大。悲觀來看，飛科電器還沒有在海外真正成功過。
業績說明會上，李丐騰又說，公司“在全球范圍內積極尋求小家電領域內橫向和縱向的并購與合作機會，完善個人護理電器、生活電器、廚房電器小家電產品鏈，打開新的市場空間。”
也就是說，面對增長困局，飛科的判斷還是必須要進行多元化擴張，但相比之前，在方式方法上要更加國際化，更加資本化。
可以預見的是，這位“被困在剃須刀里面的剃須刀之王”，為了能夠獲得更大的成長空間，就要進行新一輪的擴張了。
03 寫在最后：撕掉標簽
李丐騰的遭遇并非個例。
很多以小家電起家的明星企業，都面臨過或者正在面臨著發展上的瓶頸：
蘇泊爾今年前三季度實現營業收入153.67億元，歸母凈利潤13.62億元。這和2019年前三季度的148.96億元和12.48億元相比，增長微乎其微；
九陽股份，今年前三季度營收、凈利雙降。事實上，自2020年首次營收突破100億元大關后，九陽股份的步伐就開始“倒退”，業績持續下滑；
比依股份前三季度營收約12.6億元，凈利潤約1.76億元，雖然對比2022年有較大增幅，但也僅比2021年的數字略好。
這些小家電企業和飛科電器一樣，都能夠在成長初期抓準海外高端品牌廠商留下來的中低端市場空間，把握機會打造優質產品和知名品牌，迅速跑馬圈地成為細分翹楚。
但是，當大單品的主業天花板已經摸到，反而會面臨一個比較尷尬的境地：公司已經足夠優秀，也滿足了個人財富累積、企業高管功成名就、員工穩定工作的目標和期待，但卻不能滿足資本對企業進一步發展的期待，也不能滿足企業家個人進一步的追求。
甚至，在最壞的情況下，還會被其他競爭對手蠶食自己的優勢領域。
就像說起九陽人們只會想到豆漿機，說起蘇泊爾人們只會想到電飯鍋，說起比依股份人們只會想到空氣炸鍋，但它們都在試圖攻進其他對手的市場。同理，已到了知天命年紀的李丐騰，撕掉“剃須刀之王”標簽的過程難言順利，但又有多少人在盯著他原本功成名就的標簽不斷努力呢？
能被貼上標簽，是一個企業家能力的體現。而能自己撕掉它，則是企業家更深功力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