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響
今年8月，網紅鐵頭舉報杭州新東方違規補課，引發了社會層面的廣泛關注，隨后杭州新東方全面停課。11月20日，杭州新東方迎來了處罰結果——
停止辦學，處罰15萬元。
對廣大教培機構而言，杭州新東方的被罰，又一次敲響了警鐘。
雙減政策發布至今，已經兩年有余——2021年7月，雙減政策發布，明確提出“現有學科類培訓機構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校外培訓機構不得占用國家法定節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組織學科類培訓”。
一石激起千層浪，教培機構瞬間塌陷。
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望和轉型后，曾經團滅的教培機構又以各種形式死灰復燃，以大眾不易察覺的面貌故態復萌。
明面上，各大教培機構紛紛“中止”了學科培訓；暗地里，校外培訓并未真正銷聲匿跡，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的產業鏈依舊存在，甚至層出不窮。
01
今年雙11，好未來靠著學習機殺出一條血路。
從10月下旬開始，好未來旗下的學而思學習機就面臨缺貨的情況，家長們踩點進網頁，卻只得到“無貨”的結果。
在抖音商城雙11好物節榜單中，學而思學習機位列重點貨品熱賣商品第四。在天貓月度更新的學習機榜單中，學而思學習機更是位列第一名，月銷量超3萬，若是以每單最低售價4599元為計，累計交易額超1.38億。
“雙減”兩年之后，好未來終于破局？
在過去的兩年里，好未來的日子并不好過，其總市值從最高峰的600億美元跌至目前的46.2億美元，不及巔峰時期的10%——時至今日，好未來的股價已不足10美元/股。
2022年，好未來全面營收10.2億美元，同比減少77%，是近7年中最低的一年。這樣持續虧損的狀態一直持續到2023年第二季度，好未來凈利潤達到3790.2萬美元，同比大漲4916%，終于扭虧為盈。
2023年上半年，好未來持續發布多個素質教育、科學教育產品，但未見明顯起色，只有學而思學習機成功突出重圍。此番好未來業績大增，也與這款學習機有明顯關系——截至發稿前，抖音學而思電子教育旗艦店中，平板學習機系列的銷量達到15萬。
這款售價將近4600元的學而思學習機，其核心賣點是從學前到初中的學而思S級教師授課內容。
如此操作，也讓好未來備受質疑。
畢竟，此前教育部針對變相違規開展學科類校外培訓中，明確提到，對“變異形態”的查處方向包括：違反培訓時間有關規定，通過“直播變錄播”等方式違規開展學科類培訓。
好未來將S級教師授課內容作為學習機的賣點，也一度被媒體質疑其通過“直播變錄播”方式變相開展學科類培訓，游走于“灰色地帶”。
教育智能硬件成為一眾教培機構的重點方向，尤其是在ChatGPT出現之后，這一行業的發展更加迅猛。據多鯨教育研究院預測，隨著雙減政策落實、傳統培訓需求的轉入，預計 2024 年達近千億元規模。
與好未來路線相似的，還有猿輔導。2023年5月30日，猿輔導在北京國貿召開產品發布會，面向全體中小學生推出“小猿學練機”，這款學習機售價3899元，主打學習、練習一體化。
據說，這款小猿學練機自2021年2月開始籌備，前后投入數億元成本，猿輔導對其寄予厚望。猿輔導工具業務負責人王向東表示，按照內部測算，小猿學練機今年下半年計劃售出20萬—30萬臺，銷售額總共會超過10億元。
只是，學習機市場早已成熟，猿輔導要面臨的對手不僅有眾多科技大廠、老牌玩家，還有轉型的同行好未來，競爭十分激烈。
猿輔導想要在2023年下半年實現20萬臺的銷量，似乎沒那么容易。
02
除了發力教育智能硬件，教培機構似乎并未放棄“學科培訓”這個金飯碗，即使擦邊違規也要上。
近期，無錫學而思教育培訓機構（下稱：無錫學而思）因未取得辦學許可擅自開展學科類培訓活動，被無錫市教育培訓中心處以3.348萬元罰款。
無錫官方發布的通報中提到，無錫學而思曾在今年5月7日以托管班名義招收3名學生，并開展為期4課時的數學培訓課程，3名學生共計收費2160元。也就是說，平均每個學生每課時180元。
此外，好未來集團下屬新加坡公司在無錫市區招收兩個“MC培訓班”，每班招收15名學生，并按照每人150元/課時收費，共計收取費用9000元。
上述3個學科類培訓班，33名學生，共計收費11160元。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辦教育促進法》第六十四條，無錫市學而思教育被處違法所得11160元三倍罰款，共計33480元。
在現有的法律框架內，三倍處罰屬于“從重處罰”。
然而，這并不是學而思第一次越線。今年3月，他們就曾因“重啟大規模現下招生”，一度陷入輿論漩渦——據財聯社報道，學而思在所謂“素養課”的包裝下，將超前、超綱內容納入教學培訓，把“幼小銜接”“應對考試”作為課程賣點，與國家“雙減”政策要求背道而馳。
無獨有偶，同為教培機構的新東方也出現了違規補課的的問題。
今年8月，網紅“鐵頭”曾公開舉報杭州新東方涉嫌違規補課，引發全網熱議，杭州市拱墅區教育局也成立聯合調查組，介入調查舉證。
在輿論的影響下，杭州新東方宣布全面停課。
在國家發布“雙減”政策之后，學科類校外培訓并未真正終結，甚至家長、教師、學生、中介、機構、平臺和網站等多方均參與其中，以應對有關部門的檢查。
以杭州新東方為例，在網紅鐵頭舉報之后，反響最激烈的是學生家長。
誠然，雙減政策的出臺，在減輕學生負擔的同時，也減輕了部分家長的焦慮。然而，對另一部分家長而言，“雙減”關閉了孩子在教育內卷中的搶分渠道，教育焦慮問題依舊存在。
最終，鐵頭向家長妥協，宣稱自己“不再碰教培領域”。
但杭州新東方的補課風波并未停歇，直到11月20日，杭州市拱墅區教育局公布處罰結果，責令杭州新東方停止辦學、退還所收費用，并處違法所得一倍罰款，即罰款人民幣153787.50元。
03
雙減政策對教培行業的打擊，是全方位的。
2021年初，教培巨頭新東方的股價一度達到199.74美元/股的最高峰。但隨著雙減出臺，新東方股價應聲暴跌，2022年3月，新東方股價一度跌破1美元，最低達到0.84美元/股。
后期，新東方通過線上直播電商業務出圈，成功扭轉頹勢，股價也大幅反彈。截至發稿日，新東方股價收于68.32美元/股。
雖然無法與巔峰時刻相提并論，但新東方好歹盤活了死局。
大浪淘沙，能在雙減政策之下走出來的教培機構，大多有兩把刷子。
然而，對教培機構而言，脫離傳統的學科類培訓，投身到新領域并非易事。時至今日，不少教培機構依舊未能走出陣痛，探索轉型之路艱難而曲折。
即使是成功轉型的新東方，依舊未能回歸巔峰時期的一半市值；好未來一邊投身學習機打擦邊球，一邊也不忘暗戳戳地重搞學科培訓；猿輔導跨界賣羽絨服之后，又斥巨資研發學練機；高途全心投入AI領域，在直播帶貨領域試水。
北京某教培機構內部人士介紹，教培行業最困難的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以北京為例，目前市場上有資質從事線上教育的機構，無論是從從業人員資質，還是內容設置上，都已經完成了合規化改造。目前能留存的機構，生存問題是可以得到起碼保障的。
目前看，這些機構有三條主要的轉型路，但多數也是基于各機構原有的實力為根基。其中，新東方是比較特殊的存在，表面上全面轉型知識型直播帶貨，但原有的教培類業務也在做。
其余各家基本上都還是以“線上教培”為主體，但在一些細分領域，各家有各家的重點，如教育智能硬件，基本上大家都會做，有在作業批改上下功夫的，有在對知識點查漏補缺方面有獨到邏輯的，所涉及和專注的年齡段也各有不同，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
另一邊，不少機構也開始搶占人工智能市場，紛紛推出針對教育行業的AI大模型，網易有道的語言大模型、學而思的自研數學大模型MathGPT，作業幫的銀河大模型，甚至科大訊飛、百度也紛紛加入其中。
此外，素養課程可能會成為未來的一個趨勢，素養教育的內容與傳統的學科培訓不同，不針對某一具體問題，或一個知識點。教給學生的不是解題，而是解題的的“方法論”，主要培養學生綜合理解能力，但這個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回到幫助學生提升課業水平的目的。
教培機構的轉型看似百花齊放，實則是在原有根基之上探索一條合規之路。
只是，在探索到出路之前，教培行業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04
2021年的雙減政策對教培機構的影響是全方位的，教培機構業務急劇收縮，員工被裁，不止中小企業倒下，甚至連一部分頭部企業的經營也出現問題。
教培機構舉步維艱，自然無力經營，在過去的兩年多，與教培機構密切相關的，是家長退費困難。
以VIPKID為例，其存在存在退款問題、售后服務等問題；投訴金額占比主要在10000元以上、1000-5000元、5000-10000元區間；在投訴性別分布方面，女性用戶投訴比例為83.33%，男性用戶投訴比例為16.67%，投訴地區主要集中廣東、內蒙古、山西、江蘇、香港特別行政區。
新響了解到，北京家長小李在2021年6月為女兒購買了VIPKID相關課程，8月就收到通知，稱原一對一外教主修課將于當年10月中旬停止約課，無法繼續上課。于是，小李和眾多家長一起走上了自發抱團維權之路，將VIPKID告上法庭。
維權路漫漫，時至今日，小李也沒有拿回自己當初的學費。
教培機構已經走出困境，逐漸向著平穩的態勢邁進，但對學生家長而言，教培行業的次生災害依舊在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