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彈財經 黃燕華
編輯|蛋總
美編 | 吳宜忠
審核 | 頌文
若要問2023年哪個賽道最火？非AI大模型莫屬。
今年以來，國內知名科技企業紛紛發布自主研發的大模型：百度的文心一言、阿里云的通義千問、騰訊的混元、華為的盤古、商湯科技的日日新、科大訊飛的星火、360集團的360智腦……這場“百模大戰”日益激烈。
而作為年初在AI大模型概念熱潮中最為活躍的企業之一，漢王科技大模型的發布卻顯得有些晚。
10月12日，漢王科技的漢王天地大模型“姍姍來遲”，該模型涵蓋古漢語、法律、教育、辦公等多個行業，號稱擁有五大商業化落地能力：數據私有化、算力低成本化、深度專業化、知識實時化和生成精準化。
這些商業化落地能力看起來很強大，可見漢王科技依然有著當年董事長劉迎建喊出“挺進世界500強”的自信心，但客觀來說，漢王科技想做好大模型并不容易。
“目前，真正能滿足大模型需求的技術人才很難招募，且企業需足夠多的專業語料來訓練大模型，更關鍵的是需要持續地投入資金。”行行AI合伙人兼培訓業務總經理馮昊向「界面新聞·子彈財經」表示。
更關鍵的是，從漢王科技于10月27日晚間發布的2023年三季報來看，大模型或許也帶不動其在資本市場和消費者市場大步前進了。
1、遲來的漢王大模型
總體來看，漢王科技今年三季度的表現不甚理想，盈利能力、營運能力和成長能力均較弱。
財報顯示，2023年前三季度，漢王科技實現營業收入9.73億元，同比增長5.04%，凈虧損8985.28萬元，虧損同比擴大98.32%；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1.64億元，較上年同期的-1.89億元增長13.07%。
財報進一步解釋稱，凈虧損同比擴大98.32%，主要是由于報告期內公司為突破性創新技術、新產品研發投入、AI相關研發的投入持續增加；新產品上市市場投入增加。
而“突破性創新技術、AI相關研發”大概率是與自研大模型相關，外界對漢王科技最大的關注點也是其從“ChatGPT概念熱股到推出大模型”的發展軌跡。
今年年初，ChatGPT的熱潮從海外蔓延至國內。憑借著在智能人機交互領域的手寫輸入和識別的技術能力，漢王科技成了國內最受熱捧的AI概念股之一，在1月30日至2月7日期間上演了“七連板”的行情。
緊接而來的便是深交所的“密切關注”，在30天內連發兩封關注函。
圖 / 漢王科技官微
2月7日，深交所向漢王科技下發關注函，不僅要求漢王科技說明公司NLP業務的具體產品、應用情況、研發投入及相關財務數據，也要求其結合公司NLP業務及其他主營業務的經營情況、競爭情況等，對公司經營風險、業績虧損等進行充分、明確的風險提示。
3月2日，深交所又向漢王科技發出第二份關注函，要求其詳細說明接待機構、個人投資者調研以及在互動易回復投資者提問的情況，是否存在違反信息公平披露的情形，并核查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監高人員及其直系親屬是否存在買賣公司股票的行為，是否存在涉嫌內幕交易的情形等。
「界面新聞·子彈財經」注意到，漢王科技股價也是在這一天（3月2日）達到高點40.24元/股，繼而震蕩回落。
或許為了提振資本市場對自身的信心，5月漢王科技在接受機構調研時表示，公司正在研發的是適度規模參數、適度算力的專業模型，預計2024年年初會推出首款內測版。
6月，漢王科技在投資者互動平臺宣布將研發多個行業分支模型；8月，其再度在互動平臺表示，預計在10月發布漢王天地大模型（暫定名）及B端、C端的更多重磅新品。
直到10月12日，漢王科技才推出行業大模型——漢王天地大模型，模型涵蓋古漢語、法律、教育、辦公等多個行業。
此時，距離其在投資者互動平臺上提及“公司目前形成包括多模式識別、智能人機交互、自然語言理解NLP、智能視頻分析等人工智能產業鏈關鍵技術”已過去200多天，且業內早已推出眾多通用大模型和垂直大模型。
據「界面新聞·子彈財經」觀察，漢王大模型推出的當天資本市場的反應較為冷淡，其股價以25.21元/股收盤，隔天開盤股價便開始下滑，如今已下跌至21.69元/股（截至10月27日收盤），可見這個遲來的大模型也很難帶動漢王科技的股價了。
不過，從客觀層面來看，漢王科技之所以會自研大模型，除了順應當下科技領域主流的發展趨勢之外，還和其發展布局本身相關。
一方面，漢王科技已推出的智能終端產品可與大模型相結合，這也是自研大模型的重要前提。
圖 / 漢王科技官微
公開信息顯示，漢王智能終端產品包括漢王AI電紙學習本、e典筆、速錄筆、漢王筆、執法記錄儀、翻譯機、漢王全語通以及AI練字帖等。這些終端產品在大模型的加持下，或可實現性能和使用體驗的提升。
另一方面，漢王科技的B端業務或可與大模型打通。
漢王科技官網顯示，其B端業務包括提供中小學智慧教育解決方案、無紙化會議解決方案、電紙作業本系統解決方案、樓宇空氣質量監測方案以及戶外空氣質量監測方案等。
以中小學智慧教育解決方案為例，行行AI合伙人兼培訓業務總經理馮昊向「界面新聞·子彈財經」表示，由于學校不具備自研大模型的能力，漢王科技可以基于自研的大模型去推進它的B端進校業務。學校可以用漢王的大模型來做底層來做應用開發或者找漢王聯合開發應用，基于漢王的大模型在AI學習系統、AI答疑老師，AI閱卷批改等方向，通過AI提高師生教學效率。
“基于教育行業大模型，向合作院校提供智能硬件，AI服務和定制化應用研發，即使不向合作伙伴收費，甚至可以免費幫他們做一些工具，但由于是基于漢王平臺訓練的應用，所以合作伙伴對平臺會有依賴性，提高了行業壁壘，提高了漢王的競爭優勢。”馮昊說。
2、大模型背后的“難”
目前在大眾層面，大模型已經過了“嘗鮮期”。今年年中，文心一言、通義千問、星火等通用大模型，以及行業精靈、子曰、MathGPT等行業大模型已紛紛發布。
據21世紀經濟報道不完全的統計，截至當下，國內大模型產品已經超過120個，其中包括20個以上通用大模型。如今，大模型進入到落地應用階段。
在大模型賽道開始“卷起來”之際，漢王科技想做好行業大模型并非易事。
首先，漢王科技需要招到足夠的“專業”技術人員。但問題是，真正能滿足需求的技術人才成本比較高。因為市面上懂大模型開發部署的專業技術人才本身還不多，加之百度、科大訊飛，阿里巴巴，清華智譜清言均在大量招募相關技術人才，導致大模型技術人才供不應求。
“我們現在經常接到協助企業招募AI人才的需求，尤其是招募AI技術人員，被推薦人成功入職企業后，企業方可以把該入職者20%的年薪給到我們。”馮昊透露道。
「界面新聞·子彈財經」梳理財報發現，2021年至2022年漢王科技的研發人員數量分別為740人和819人。
其次，研發部署行業大模型，漢王科技需要持續地投入研發資金。
圖 / 漢王科技官微
據馮昊透露，大模型專業技術人員的平均月薪不會低于5萬元，優秀人才年薪達到百萬甚至數百萬元。“大模型的開發部署需要相對較長的時間，長期養這樣的一支技術團隊，成本無疑很高。”
不僅如此，其他配合研發人員的成本也不低。就拿教育大模型訓練來說，訓練需要教學、教研等人員參與，由他們將相關數據知識梳理成知識圖譜，再按照機器能識別的語言，整理成相關文檔導入系統，整個訓練下來，團隊工作量是比較巨大的。
“有些崗位如教學教研專家的成本通常不低，如果雇傭幾十甚至上百人，公司壓力不是一般的大。”馮昊說。
「界面新聞·子彈財經」從漢王科技的財報中發現，2021年至2023年前三季度漢王科技的研發費用分別為1.83億元、2.00億元和1.65億元，占營收的比例分別為11.35%、14.28%和16.96%。
此外，雖說相比通用大模型，行業大模型對算力的要求低一些，但如果合作伙伴越多，使用人數越多，用的算力也就越多，成本自然就越高。
還有就是，漢王科技需要足夠多的專業數據來訓練大模型。眾所周知，行業大模型要做到比通用大模型在行業垂直方向更專業、準確且有針對性，核心在于前者在特定領域做了更多數據資源儲備和專業訓練。
而行業數據從何而來？很多企業的行業數據積累非常豐富，涉及到用戶使用習慣和數據財富積累，很多企業不會公開給通用大模型訓練，一旦訓練完成被競爭對手使用將會影響企業競爭格局。
“對于實力雄厚的行業中大型企業而言，研發行業大模型是趨勢。”馮昊說。
更重要的是，大模型訓練本身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
據馮昊透露，要讓機器能識別、解答，需要把數據集整理成機器學習的內容，按照機器學習的角度去訓練它，同時將相關數據知識整理成知識圖譜以賦予模型“舉一反三”的能力，以及對模型輸出結果的微調。
上述步驟構成了一個系統的訓練過程，畢竟不是技術員把數據導入大模型之后，就能得出人們想要的結果。
“這不是一般的企業能玩得轉的，需要持續的研發投入和訓練成本，我更建議中小企業側重于基于大模型研發應用。所以，漢王科技究竟能研發到什么程度，還要看持續的投入和市場伙伴的認可程度。”馮昊稱。
3、經營凈現金流持續為負
實際上，需要漢王科技直面的遠不止上述提及的大模型相關難題，還有來自產品層面和經營層面的雙重挑戰。
先說產品，「界面新聞·子彈財經」體驗了漢王科技產品——漢王掃描王，使用該產品的“拍圖識字”功能對硼酸洗液的包裝外盒進行操作后，發現出來的結果與實際相差甚大，比如出現硼酸結構式被打散，文字順序錯亂等問題。
此外，記者還注意到在小紅書上有用戶對漢王電紙書產品出現問題的投訴，其與漢王科技的客服進行多番溝通，客服反饋產品問題的出現是由于“詞典的bug”，還表示“詞典的bug已經反饋過幾次，后續研發會推送”。
記者還在小紅書、天貓、京東等平臺上發現關于漢王科技產品的其它投訴信息，在產品性能及設計上還需進一步優化。
圖 / 小紅書、天貓、京東平臺上部分用戶反饋
再看經營，漢王科技陷入了“增收不增利”的困境。
根據財報，2023年前三季度漢王科技營收9.73億元，較上年同期的9.26億元僅微增5.04%；凈利潤-8985.28萬元，較上年同期的-4530.65萬元下滑98.32%。
除了增收不增利以外，漢王科技經營凈現金流還持續為負。財報顯示，2021-2023年前三季度漢王科技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分別為-0.69億元、-0.36億元和-1.64億元。
不僅如此，漢王科技應收賬款也在增加。根據財報，2020年末至2023年9月末漢王科技的應收賬款分別為1.45億元、1.46億元、1.51億元和1.53億元，呈不斷上升態勢。
需知，應收賬款增加意味著漢王科技的資金回收較慢，會增加公司的財務風險。而且如果企業的應收賬款無法收回，將被作為壞賬處理，屆時也會影響企業的利潤水平。
此外，漢王科技的存貨在增加。財報顯示，2022年末漢王科技的存貨為4.32億元，到了2023年9月末，這一數值已被更新為4.87億元。
存貨的增加會給企業帶來較大的現金流壓力，如果未來公司產品價格和原材料價格發生不利變動，公司存貨將面臨跌價風險，會對企業經營業績產生不利影響。
在二級市場上，漢王科技的股價也正處于“跌跌不休”的狀態。據「界面新聞·子彈財經」了解，2010年5月29日，漢王科技股價曾一度達到175元，創下歷史最高紀錄。
此后，其股價開始震蕩回落。截至2023年10月27日收盤，漢王科技股價報21.69元/股，總市值為53.02億元。可見，如今其股價較歷史高位175元/股已跌去近九成，達到87.6%。
4、結語
早期的漢王科技曾憑借自己開發的電紙書，一舉叩開資本市場的大門，其市值也一度邁過200億元大關。
然而，如今漢王科技面臨著增收不增利、經營凈現金流持續為負、應收賬款增加以及股價跌跌不休等諸多困境。
對于漢王科技來說，當下著力布局大模型賽道固然重要，但如何讓自身盡快走出上述艱難困境似乎更重要。否則，漢王科技非但實現不了當年其董事長劉迎建喊出的“挺進世界500強”的豪言，能否保持穩健經營或許都要打個問號。
*注：文中提及的存貨主要包括原材料、在產品、庫存商品、項目成本、周轉材料、發出商品等。
*文中題圖和配圖均來自漢王科技官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