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鏡象娛樂 栗子酒
傍晚的路邊攤上，周筱風（趙又廷 飾）和林逸（金世佳 飾）碰起了酒杯，兩人從互相不對付到最佳搭檔，用了一部《問心》的時間。臨近收尾，一句“等著吧林逸，我一定會攻克你的（擴心病）。”讓這部當下的熱門劇暫時畫上了句號。
然而，盡管《問心》已迎來收官時刻，但觀眾的追劇熱情不減。一邊是劇集熱度持續在貓眼、燈塔等多家數據平臺表現不俗，第一集開頭也很快被“二刷”的彈幕刷屏；另一邊則是該劇口碑持續上揚，豆瓣評分從7.9升至8.2。作為市場難得一“爆”的醫療劇，熱度與口碑雙雙上行的《問心》也開始被重新審視。
市場的驚喜不只在于沉寂多年的醫療賽道，終于走出了一部可圈可點的新作，更在于這部立足醫療、輻射多元社會議題的現實題材作品，找到了醫療劇創作的突破口，為行業的賽道深耕和內容創新提供新的解題思路。
都知道醫療劇難拍，但很少有人給出新解
一直以來，醫療劇都是劇集市場的一個熱門賽道，相關作品層出不窮，但少有爆款，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在于這類劇的創作難度相對更大。
直白點說，醫療劇不只需要把控更高的專業度，由于醫療資源緊張，醫療劇創作在協調相關器械、場地上也不容易，再加上劇集市場缺少具備相關醫療經驗的創作人才，當前市面上的醫療劇，大多容易顯得失真虛浮、流于套路。而今，《問心》能夠拿到不俗的熱度和口碑，關鍵在于該劇嘗試給出一種新的醫療劇解題思路。
在追《問心》的過程中，一個很直接的觀感是，《問心》并沒有執著于以往醫療劇的框架，而是試著從更多類型劇的創作中汲取營養。
劇集開篇，方筱然（毛曉彤 飾）對周筱風頗為仰慕，但當觀眾以為官配撒糖時，兩人卻揭開兄妹關系，引得彈幕直呼“有情人終成兄妹？”玩笑之余，這樣的反套路設定確實讓人眼前一亮。本質上，劇中嘗試改變以往的主角結構，塑造周筱風、林逸、方筱然等青年醫生群像，且每位醫生性格鮮明。
尤其是周筱風、林逸這兩個支撐大量劇情的角色，前者是內斂沉穩的努力型選手，后者是直率沖動的天才醫生，兩人性格的反差、理念的對撞抓人眼球。更重要的是，跳出常見的“愛情三角關系”，這樣的雙男主設定不僅規避了以往醫療劇容易淪為愛情劇的窘境，也給《問心》更大的表達空間，去追問多元的議題。
除了人物塑造另辟蹊徑之外，《問心》在敘事上也采用了懸疑劇常用的單元劇模式，不僅讓劇情節奏更加緊湊，而且也更貼合現實中的就醫情況，并且，劇中每個單元故事之間也有暗線貫穿，不顯割裂。比如，張雨熙事件引出的新人物陳玥（陳昊宇 飾），為周筱風處理章老教授的醫患矛盾提供思路，單元之間細節上的連接，弱化了劇集敘事的跳躍感，也讓情節整體推進的節奏更舒服。
而在持續的故事銜接中，《問心》并沒有完全依賴剪輯、鏡頭語言等技術層面的能力，去突顯醫療場景的緊張感。而是借助菜市場的生活氣息、大排檔的輕松時刻、飯后公園遛狗等生活化的慢場景，與分秒必爭的急診室、手術臺形成一松一弛的對照。同時在有限的鏡頭中填滿足夠的細節：當鏡頭掃過監護室，有正在挨罵的小護士；掃過急診區，有丈夫追問生命垂危的妻子是否還能給小孩兒哺乳，更顯焦頭爛額……正是這些扎實的細節，使劇情構建細膩充實，無形中豐富劇情發展和人物持續成長的過程。
與其鋪滿光環，不如打碎濾鏡
當然，無論是改變結構、設定，還是嘗試新的情節推進方式，這些更多都是劇集創作形式的變化，而醫療劇近年來少有深入人心的作品，更深層的原因還在于大多醫療劇都很難真正落到地上。對于醫療劇尋求自我突破而言，重新搭建“筋骨”固然重要，但要做到好看還需要填滿“血肉”。
聚焦到近來的醫療劇創作上，作為行業劇的一個重要分支，醫療劇雖然有不小的發揮空間，但往往被劇中光鮮亮麗的醫生、精致大氣的醫院、甚至是撒滿粉紅泡泡的病房等跳脫的場景淹沒。而《問心》之所以顯得特別，不只在于劇中看起來舊舊的醫院、疲憊的急診室醫生等表層的視覺內容，更是因為劇集嘗試打碎醫療劇普遍存在“精致”濾鏡，回歸普通的醫療日常、呈現普通人的就醫環境，將醫院人性“熔爐”的本質呈現在觀眾面前。
往小了說，醫院本是一個職場，心內心外看似一體，實則各有算盤。劇中，晏暉事件因白主任急功近利差點造成一場不可挽回的醫療事故，林逸力挽狂瀾之后，三大科室主任互相甩鍋……相似的“辦公室圓桌”場景不在少數：有人想爬得高位、有人害怕擔責，職場爾虞我詐入木三分。
往大了說，醫院見證了最多人性的背面。張雨熙為愛遠嫁，與父母決裂，然而一場重病之后，丈夫在病床前更關心的問題是妻子今年還能不能懷孕，面臨巨額醫藥費又開始猶豫，甚至連存款都不愿動用；章老教授不遵醫囑總是弄臟床鋪，護理醫生長時間高負荷工作情緒爆發被病人家屬拍下，指責其虐待老人；一萬五的住院押金讓老王果斷放棄檢查、病患就醫后習慣性找熟人求證，手術前的紅包、VIP的優待……由病人投射的社會立面，帶著對現實的諷刺引人共情。
社會與人性的復雜之下，《問心》始終貫穿的還有醫生職業道德與人倫情理的對撞，以及醫療本身的無力。
劇中塑造的林逸、周筱風兩位醫生其實可以被視為兩種醫療理念的代表，前者以挽救生命為先，后者堅守規則的約束，本質上是從不同角度最大程度地保證病人的安全。但不論哪種理念，他們都曾深感無力，因為醫療的現實是，無論多厲害的醫生，都有搶不過死神的時候。從老王不幸離世讓周筱風愧疚不已，到懷揣一身醫術的林逸，對自己家族遺傳的擴心病束手無策，醫療的無力感始終是《問心》的底色，也是該劇能夠深入人心的根源。
“問心”容易“無愧”難，現實題材需要更多落點
回過頭再看，《問心》一路發酵，引發的討論其實早已突破醫療的范疇，而更像是現實題材在劇集市場的又一次投射。劇中基于醫患矛盾、兩性關系、原生家庭等更多社會面的延伸，讓《問心》在現實題材的框架下有了不同的表達切口，進而拉寬受眾邊界，熱度持續攀升。
從這個角度來說，檸萌影視與騰訊視頻聯手打造的《問心》，也可以看作是平臺在現實題材內容布局的又一次勝利，而這并不讓人意外。
今年以來，騰訊視頻已累計產出《夢中的那片海》《平凡之路》《好事成雙》等多部現實主義作品。在此之前，聚集30+女性婚姻困境、生存困境的《三十而已》成為年度爆款；《安家》則以房產銷售為切口，呈現人間百態；《山海情》更圍繞一個村莊的變遷，折射時代發展的痕跡……貼合現實的作品，總能以不同的方式釋放出觸動人心的力量。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平臺圍繞現實題材的內容創作已經逐漸找到可持續復制的方法論。
猶記得在《問心》開篇，林逸質問周筱風，作為醫生，你真的問心無愧嗎？后來的情節也在不斷叩問，但身為醫者，一次次捫心自問，也只能追求無愧于心，而無法真正左右結果。醫療如此，影視亦然。
無論是垂直領域的醫療劇，還是覆蓋面更廣的現實題材作品，創作者、視頻平臺的一次次探索是一個持續向前的過程。而在摸索前行的路上，即便不是每一部作品都能濺起水花，但當出現一部像《問心》這樣兼具內容價值與社會價值的作品，都可以視為平臺布局的階段性勝利。它的意義不只是讓觀眾看到一部好劇，更為平臺之后的內容創作提供新的參考方向。
前不久，騰訊視頻的最新片單中，現實題材作品同樣占據不小的比例。其中，《大海道》關注“一帶一路”建設；鄭曉龍監制的《小站警事》將以輕喜劇的風格呈現駐站民警的日常；此外還有改編自“張桂梅事跡”的《大山里的女校》、與五元文化再度攜手的《生死守護》、聚焦邊遠地區教育的《鄉村教師》等，進一步拓寬現實題材的內容版圖。
如今，《問心》雖然已經收官，但該劇在醫療劇創作上的突破、對現實題材作品的影響都將體現在平臺之后的內容布局中。未來，隨著更多作品走向市場，現實題材內容也將找到更多落點，在不斷地自我追問中求得突破，邁上新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