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聲Pro 趙銘
十年前的一次采訪中，當被問到「如果將來給現在這個時代拍一部紀錄片，會挑誰的音樂做背景」時，《月亮之上》的詞曲作者何沐陽說，「我想應該是鳳凰傳奇。」
2005年在《星光大道》以一首《月亮之上》出道的鳳凰傳奇，曾經是跨越城鄉、代際差異的最大公約數，但被樂評人和精英階層調侃為「農業重金屬」，藝術價值不高；2023年，鳳凰傳奇再次被時代和大眾選擇，或者說，是真正迎來了被接納、被肯定的時代——推動者正是十年前抵觸他們的年輕群體。
當鳳凰傳奇的音樂節現場視頻廣為流傳，《奢香夫人》橫掃各大音樂APP熱搜榜、「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成了短視頻平臺的新梗時，鳳凰傳奇再度成為頂流的表象背后，是社會情緒、樂壇更迭、媒介變遷、潮流演變等合力促成的結果。
過去的劣勢搖身一變，國潮當下，鳳凰傳奇的民歌基因此時變成了優勢，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音樂審美不再被精英階層把控，土地感濃厚的大白話歌詞，也讓年輕人覺得踏實，變成另一種能量來源。
在近二十年的時間里，鳳凰傳奇經歷了屬于他們的變與不變。
鳳凰傳奇是音樂市場里的野路子，雖然和《傷不起》、《愛情買賣》等網絡歌曲流行時間和渠道一致，底層邏輯卻不同，負責鳳凰傳奇包裝和宣發工作的徐明朝曾在采訪中表示，鳳凰傳奇不打擦邊球或是噱頭，「每首歌都是正能量」。
宣傳路徑上，徐明朝也帶領鳳凰傳奇走出了自己的路。除了「娘家」央視——鳳凰傳奇從《星光大道》出道，在爆紅的那幾年，他們沒簽大公司，也沒有業內前輩保駕護航，不炒新聞，一路依靠的都是舞臺和專輯，為保存實力和長線發展打下基礎。
面對曾經的種種嘲諷，鳳凰傳奇練就了一身屏蔽外界的專注力，他們清楚自己的路線和大眾的需求，沒有強行改變自己去附庸高雅。
在堅持音樂態度的同時，近二十年，音樂市場經歷了多番風云變幻。鳳凰傳奇會跟隨市場的變化，靈活地轉變自己的姿態，找到在市場當中符合自己的站位。比如通過真人秀展現性格魅力，借助年輕人活躍的社區擁抱新受眾，加入音樂節給聽眾提供互動性和情緒價值。
現在，鳳凰傳奇在年青一代的心中的標簽，已經轉化為流行音樂的標桿、源自土地的生命力、堅不可摧的忠實伙伴和令人懷念的千禧年代。
「變」是鳳凰傳奇的生存之道，使他們如今仍然能和年輕的大眾擁有共同話語。但更重要的是「不變」。在這個浮躁的，充滿不確定的年代，鳳凰傳奇提供了一種穩定的標的，一種似乎逃開了時間的折損，驀然回首時，他們還在燈火闌珊處的慰藉。
1、民歌基因
在實體唱片還沒有衰落的時代，歌手需要通過唱片公司的打造才能走向市場，經過唱片公司經年累月的篩選，大眾的音樂審美無形中被調教著。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鳳凰傳奇都甩不開「土」「俗」「農業重金屬」的標簽。在當時的樂壇，相比歐美、日韓以及港臺流行樂，「民歌」并不受年輕人推崇，甚至聽鳳凰傳奇變成了一種品味不高的體現。
鳳凰傳奇的這種大眾路線和民歌基因早在他們成立后第一首《月亮之上》就有所顯現。在遇到詞曲作者何沐陽之前，玲花和曾毅還在模仿酷龍，成立「酷火」組合走韓流路線。
何沐陽告訴他們，相比模仿韓國，不如把民族味道做的現代化和國際化，讓中國人更容易接受。于是，兩人以鳳凰傳奇組合的新身份發布了《月亮之上》，就此形成了民族風與說唱音樂結合的新風格。
2005年，鳳凰傳奇參加《星光大道》并奪得亞軍。同年，紀敏佳在《超級女聲》的舞臺上翻唱了《月亮之上》，經由頭部選秀節目這一放大器，《月亮之上》很快先于鳳凰傳奇歌手本人走紅于市場。
《月亮之上》也讓鳳凰傳奇遇到了音樂路上兩個重要的把關人：陳仁泰和徐明朝，影響了他們日后的音樂道路。
陳仁泰開公司之前，在廣東販運港臺歌曲，創建孔雀唱片之后，簽的第一個歌手就是鄭源，后來他發布了當年的網絡神曲《一萬個理由》。
孔雀唱片為鳳凰傳奇打造的首張專輯《月亮之上》
簽約鳳凰傳奇后，陳仁泰憑借對于「爆曲」的敏銳嗅覺，為他們找到張超等適合的詞曲作者，打造了《自由飛翔》《最炫民族風》等爆曲。在實體唱片業還沒消亡的年代，每隔一兩年都會出新專輯，親自把關每首歌的細節。
鳳凰傳奇的歌詞不追求深刻。陳仁泰的口味代表著最廣大的受眾群體，在他的影響下，張超追求的就是簡單淺顯。他會把寫好的歌給身邊各類人群聽，只要有人說歌詞聽不懂，他就會改。
而在如今的抖音神曲出現之前，張超早已通過軟件，開始基于過去流行的歌曲旋律研究熱歌的黃金線條，作為作曲的依據。并且那時候張超已經開始信奉，必須要在8秒內抓住耳朵。
發現鳳凰傳奇之后，徐明朝辭去TOM網音樂頻道主編的身份，成立了專門為鳳凰傳奇做包裝和策劃的公司百人娛樂，他稱自己24小時包括做夢都在思考每首歌怎么推廣。
2006年，他把《月亮之上》推向彩鈴市場，在上不了電視、沒錢打榜的時候，讓更多老百姓聽到了鳳凰傳奇的歌；2008年，鳳凰傳奇首次登上春晚，并在之后數次登上春晚舞臺，打開了一條主流舞臺路線。
2008年央視春晚，鳳凰傳奇演唱《月亮之上》
之后徐明朝還主動向《開門大吉》等央視節目組舉薦自己，節目當時的制片人劉正舉曾經回憶，第一次見徐明朝，他們就很認真，要求真唱。甚至為了保證真唱的效果，可以自己墊付樂隊費用——鳳凰傳奇也和央視三套確實對味，收視率比其他歌手高20%-50%。
「打開市場」之余，徐明朝所做的影響更深遠的事情，是對鳳凰傳奇作為歌手的路線的規劃：其一，鳳凰傳奇不炒作任何花邊新聞，只做舞臺和歌曲，重視專輯路線；其二，在商演和演唱會之間，花大精力去做后者，盡管因此他和陳仁泰產生了較大分歧。
在歌手們通過上節目、拍戲等方式增加曝光的年代，徐明朝讓鳳凰傳奇走看似不劃算的專輯路線，他認為「這是藝人履歷表里唯一可以呈現的」。
而演唱會的作用，涉及到藝人和受眾形成藝人的露面平臺的習慣性。這是一個長線工作，告訴大家鳳凰傳奇適合什么樣的舞臺。
尤其是在電視臺制播分離之后，藝人要上節目，對接方從電視臺轉變為制作公司。變化之下，徐明朝眼中唯一的出路就是「做好自己的平臺」，讓舞臺代入感更強，互動性更好。
鳳凰傳奇作為歌手，有足夠的作品支撐和明確的個人規劃，除了被吐槽「土」，在專業態度和能力上幾乎無可指摘。
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張檸在2014年接受采訪時表示，鳳凰傳奇的審美趣味有3個元素：游牧民族的賽馬節奏；基于農耕文明的審美情感，比如對飛鳥、天空、月亮，包括花草等自然意象的贊美；加上簡單的朗朗上口的旋律，讓鳳凰傳奇的音樂普及程度很高。
鳳凰傳奇為下沉市場填補了文藝消費市場的空白，一度成為最受大爺大媽歡迎的廣場舞配樂。徐明朝在2012年巡回演唱會前也做過調查，他發現二線城市的文化市場非常匱乏。鳳凰傳奇的歌曲是他們滿足精神需求的一種方式，而非用來彰顯自我身份標識的那種偶像。
相比一些苛刻的樂評人，《只有大眾沒有文化》的作者王小峰那時對鳳凰傳奇的態度相對溫和，認為他們是大眾文化這個森林系統里「給草提供營養的人」，精英們批判他們低級，但「沒有草就沒有樹，所謂藝術或者高端的東西是不能孤立存在的」。
2、人的魅力
鳳凰傳奇火遍大江南北逃不開他們所遇到的時代機遇，比如彩鈴，比如電視節目的影響力。而互聯網的出現，改變了音樂行業傳統的上升通道和變現途徑。電視臺作為最主要的推歌平臺，其影響力已經在節節敗退。
在互聯網上，音樂類型逐漸細分，獨立音樂人正在快速生長，他們通過豆瓣音樂、蝦米音樂、網易云音樂等平臺和粉絲進行互動，掌握了一定粉絲運營能力。
鳳凰傳奇在線下創造著著屬于他們的新歷史：2013年4月30日，鳳凰傳奇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辦了演唱會，在此之前只有零點樂隊和汪峰在這里開過演唱會。2014年末，連唱兩晚在北京五棵松體育館舉辦跨年演唱會，并由此拉開成團十周年20場巡演的序幕。
但音樂市場環境的變化，他們很快也沒能逃過：玲花開始意識到，好像很多年沒有熱歌了。
2016年年底，鳳凰傳奇發布第七張專輯《遠方的遠方還是遠方》。他們請了包括趙照、唐映楓、劉昊霖、劉卓、林秋離、譚伊哲等業內知名音樂人，力圖在音樂性上做突破，概念更完整，但最后效果不如預期。
團隊里有人悲觀地和玲花說，以后可能再也不會火一首歌了。歌火需要平臺，可是音樂人好像已經沒有舞臺了。
但那幾年，鳳凰傳奇還是在老東家孔雀唱片延續著自己的風格老老實實做音樂。曾毅曾在自己的微博中列出他們的「13條軍規」，包括「簽約不違約；可以應酬，但不做交際花；能真唱就別還音；能吃苦；聽得了掌聲，受得了委屈；有事您說話，不要面和心不和……」
在綜藝行業，真人秀的增多讓明星能更多的展現本人性格。「真」對于大眾來說越來越重要。相比漂亮的皮囊，生動，有趣的人是稀缺的，這也為一些有人格魅力的明星提供了一種出路。
2017年，《吐槽大會》第一季，鳳凰傳奇敏銳地把握住了機會，和龔琳娜、李玉剛作為神曲屆杠把子進行錄制。李誕在這期節目里說，「每一個人都聽過鳳凰傳奇的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承認。」
鳳凰傳奇在這檔真人秀里也顛覆了自己從前給大眾留下的認知。他們大方回應了「土」這個歷史標簽，表示音樂就是讓人快樂。
玲花用曾毅最早期的光頭+墨鏡的造型自嘲，「雖不時尚，但也不low，這不就是我們一直追求的農村重金屬嗎？」
長期有「yoyo哥」之稱、被吐槽沒什么存在感的曾毅也在這次節目中開始展現自己的幽默，「歌土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才幾個詞？」
事實證明，這種吐槽文化幫助明星拉近與年輕觀眾的距離，從前年輕人心中那個扁平的土嗨音樂組合，實現了市場形象更新的第一步。
同時，蒙古姑娘玲花和湖南小伙曾毅多年沉淀下來的默契又緊密的伙伴關系，提供了一種具有俠義感的友誼樣本，為組合形象提供更多張力。
隨著網綜的發展，《中國有嘻哈》成為臺網交接時代的一大爆款，帶領嘻哈走向潮流。而作為鳳凰傳奇里的說唱擔當，曾毅的實力也借這一潮流得以展現。
2020年，《山河圖》的舞臺被鳳凰傳奇的一位歌迷搬運到了B站。《山河圖》是rapper董寶石作詞作曲的一首國風說唱，充分展現鳳凰傳奇的音樂優勢，而曾毅的說唱能力也從這首歌開始逐漸凸顯，有了「地上說唱皇帝」的稱號。
在嘻哈、國潮盛行的時代，鳳凰傳奇進一步洋氣了起來。在評論區，一條獲贊1.2萬的留言能夠表達這條視頻對于鳳凰傳奇的加成：「超帥，打破對鳳凰傳奇的認知。」
3、社區與梗
《山河圖》等視頻讓鳳凰傳奇注意到新視頻平臺背后所代表的巨大流量。他們開始擁抱新媒介，再次用靈活的姿態適應市場，進入B站、抖音等新平臺，來喚醒過往作品的生命力。
2021年4月，在浙江衛視與抖音合作的節目《為歌而贊》中，鳳凰傳奇翻唱的《海底》一夜火熱，被搬運至B站后，這支視頻的「救贖感」讓年輕人紛紛破防。「原版是唱給沒有抑郁的人，鳳凰傳奇是唱給抑郁的人，喚醒他們走出海底。」
借此機會，鳳凰傳奇正式入駐抖音和B站。前者幫助他們鞏固國民路線，后者則幫助他們和更多Z世代進行對接。
B站社區對于鳳凰傳奇突破年輕人群體、扭轉傳統認知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B站的生態決定了網友樂于主動挖掘好內容并使其出圈，這也是鳳凰傳奇的新形象從B站蔓延到站外，最終在大眾層面完成更新的關鍵一步。
鳳凰傳奇與很多入駐B站后就消失不見的明星賬號不同，他們的團隊實打實地重視這個年輕人活躍的社區。入駐B站100天后，鳳凰傳奇還以學生的口吻，專門寫了一篇小作文，稱B站的觀眾為老師，虛心向大家請教。
鳳凰傳奇的入學感想
B站網友雖然常常被評價「挑剔」，但對于真誠的內容，最懂得投桃報李。小作文一發，評論區的網友立刻接住了這波示好：
「入駐小破站的明星沒幾個像這樣的」。B站網友在鳳凰傳奇身上看到了對原住民的尊重。而面對這種誠意，B站網友甚至會擔心他們用力過猛，在評論區友好提醒他們不必刻意討好網友，「不需要做某平臺的爛梗營銷」，「說話嘮嘮嗑都一樣，放松自然才更好。」
實際上早在2020年，B站就已迎來了汪峰、趙露思、張晉、楊蓉等一波明星入駐熱潮，但對于明星來說，摸不清B站社區調性，很容易陷入自娛自樂的境地。
長線運營需要耐心，要付出的精力相比其他平臺也許并不劃算；另一方面，一部分B站網友對于明星入駐這件事帶有一種抵觸心理，擔憂B站被過度飯圈化。因此，明星如果不能真正融入社區，很難真正挖掘到紅利。
鳳凰傳奇逐漸摸索出個人風格，開始放飛自我，進行B站網友最為歡迎的「整活」。比如，相比容易落入俗套的精致MV，用拙劣的摳圖技能制作的《荷塘月色》MV，堪比鬼畜視頻，更符合B站氣質。
在翻新自己的音樂作品之余，鳳凰傳奇也不忘憑借流行「梗」進一步獲得B站用戶認可。
網絡的梗往往只有社區成員理解，代表著內部的身份認同。梗在社區中自下而上生產傳播，形成流量價值的同時，也吸引眾多藝人、品牌、內容創作者借勢，靠近這種共同話語獲得流量。
曾毅模仿起《隱秘的角落》里的張東升，玲花和曾毅搭檔表演劉華強賣瓜，在反差感和喜劇效果最大化的同時，他們和年輕人的距離也前所未有的更近。
拉近距離之后，鳳凰傳奇更是以「內容創作者」的身份，成為平臺建設的一份子。除了圍繞音樂進行傳統藝能整活，鳳凰傳奇還開辟了其他欄目，如「鳳凰傳奇農家樂」「鳳凰傳奇蹭吃蹭喝」結合文旅內容進軍B站熱門頻道——美食區。面對美食邀請時半推半就的「這合適嗎」也成了玲花的專屬梗。
除了獨自整活，鳳凰傳奇與平臺進行了深度聯動。不僅獲得了2021年百大UP主稱號，還通過和UP主@導演小策合作廣場系列以及最新的短片《一個男人決定賣房時》，在B站有了新的身份：演員。尤其是曾毅，終于在B站完成了十年前未完成的表演心愿，因為出色的演技擁有了專屬站內的新身份標識「鳳凰男爵」。
此外，鳳凰傳奇還加盟B站跨年晚會，錄制原創綜藝《我的音樂你聽嗎》等，借助OGV內容在社區中提供共同話題的功能，再次鞏固自己在社區的影響力。讓B站的年輕一代對他們更有「自家人」的身份認同。
4、情緒價值
鳳凰傳奇最近一次大規模引起討論，源于后疫情時代人們心態的轉變。這一次，鳳凰傳奇借助音樂現場，給予了受眾足夠的情緒價值。
2023年，經過疫情，人們看演出的心態發生了變化，更傾向于及時行樂。演唱會、音樂節的火爆印證了這種需求的變化，變化的還有音樂節在受眾心中的定位。
在此之前，音樂節更傾向于獨立音樂的產物，受眾也更多以樂迷為主。而此時此刻，音樂節逐漸從小眾文化演出變成大眾娛樂，成了更廣泛的受眾周末出行、休閑娛樂的選擇之一，需求的激增讓其成為地方文旅振興當地經濟的一種有效手段。
越來越多主流歌手、國民級歌手加入這個市場，鳳凰傳奇也沒有錯過這波潮流。
據燈塔專業版顯示，今年1-8月音樂演出銷售總票房達到57.04億元，其中音樂節總票房11.33億。00后對音樂節的關注占到了近6成，95后、90后緊隨其后——相比單純的聽歌，線下音樂節、演唱會更像是一種社交和情緒釋放的場合。
鳳凰傳奇的音樂功底在音樂節能被充分體現。玲花穩定的氣息，曾毅口條清晰的說唱，保證了演出體驗能值回票價。再加上足夠熟悉的歌詞，全場大合唱這種既治愈又解壓的場景得以實現——
這一點也要歸功于孔雀唱片，陳仁泰最初就要求作品直白，尤其當他們認定商演很重要時，如果歌曲更偏節奏型和現場型，就更能在現場滿足主辦方的互動需求。
鳳凰傳奇的許多音樂節現場視頻都在短視頻平臺上被廣泛傳播。他們最近熱度最高的歌曲是《奢香夫人》，在QQ音樂搜索榜上已連續霸榜七周。這源自于7月B站一條標題為「鳳凰傳奇赤峰音樂節我先瘋為敬」的視頻。截止發稿時，這條視頻已經被播放超過450萬次，評論1.5萬+，彈幕3.8萬+。
鳳凰傳奇在赤峰國潮音樂節上連唱8首歌曲，Up主錄下了自己和全場觀眾的尖叫和大合唱。當全場用近乎吶喊的嗓音吼出「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月光灑下了響水灘」時，這種氛圍讓視頻觀看者如臨其境，甚至隔著屏幕也能熱淚盈眶。
在這條視頻中，熱贊第二、獲得了1.6萬點贊的評論，解釋了年輕人在鳳凰傳奇的現場瘋狂的部分原因——鳳凰傳奇把人帶回了2005年前后。那個國內經濟高速發展，一切都蓬勃向上的時代。
近20年過去，尤其是經歷了疫情之后，「再次聽到當年認為是土歌的鳳凰傳奇，終于明白天涼好個秋的意思。回憶起年少時候的蓬勃生機，不自覺的激活了血脈，壓抑了幾年的感情有了一個抒發的通道。」這個時候，鳳凰傳奇這樣的「老人」和他們的老歌，變成了陳年佳釀。
也有一些網友不同意這種說法，認為「懷舊」是個過于老套的說辭。但不可否認的是，鳳凰傳奇的音樂確實隱秘地潛伏在這一代年輕人的童年記憶里。
徐明朝早在十年前就計劃著這種反芻，那時候給鳳凰傳奇花大力氣策劃演唱會，他參考的就是李宗盛、羅大佑這樣的歌手，「讓你的小朋友從6歲開始看你的演唱會，然后到10歲的時候，再到你演唱會現場的時候，體驗那種懷舊感。」
他曾經這樣形容自己和鳳凰傳奇的基因：「我是漁民，曾毅是農民，玲花是牧民。」鳳凰傳奇音樂里的土地感、民族感和能量感，能為不斷尋求療愈之法的當代人提供最親切的安慰劑，甚至被一些小紅書網友稱為「能增強磁場的音樂療法」。
去年，鳳凰傳奇在《我們民謠2022》翻唱了民謠《給給》。樂評人耳帝評析，鳳凰傳奇有一半的民謠基因，玲花的聲音是具有深厚土地情懷的世俗之聲……玲花的唱腔與高音，如烈火沸水，直抒胸臆。
就像人們在焦慮的年代，總是渴望抓住更具體的人和真實的感受；在變動的環境中，希望找到更恒定、熟悉和安全的溫暖圈子一樣。大眾從這樣的音樂中獲得沉浸、慰藉和力量，也讓鳳凰傳奇再次被選擇，顯得順理成章。
參考資料：
制造鳳凰傳奇，南方人物周刊
「新人」鳳凰傳奇與「紅人」張欣堯，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