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自從美國共和黨在去年的中期選舉中拿下國會眾議院控制權后，迫使拜登政府削減開支就成為眾議院共和黨人的主要目標。

今年早些時候美國政府面臨債務違約風險時，共和黨對拜登政府提出的談判條件之一就是大幅削減2024財年預算。共和黨的強硬保守派要求將可自由支配支出減至1.47萬億美元，也就是2022財年水平。但最終眾議院議長、共和黨人麥卡錫與拜登達成的協議是1.59萬億美元。

協議達成之時，共和黨強硬保守派強烈不滿，指責麥卡錫軟弱。隨著聯邦政府將于10月進入新財年、國會需就新財年撥款通過支出法案，強硬保守派抓住此次機會目標推翻麥卡錫與拜登達成的協議。

上周以來，眾議院共和黨人就新財年支出法案持續內斗，部分議員要求麥卡錫下課。麥卡錫出任眾議院議長時就遭到黨內強硬保守派質疑，經過15輪投票才艱難當選議長。

如果國會不在當地時間9月30日午夜前通過支出法案，10月1日新財年開啟后，政府將面臨停擺。自1976年以來，美國聯邦政府出現了20次停擺。有機構預測，此次政府停擺或將躋身最長停擺之列。

共和黨內斗

國會需要在9月30日午夜前通過的新財年撥款法案共有12項，每項涉及不同的聯邦機構。但截至9月20日，眾議院僅通過了12項撥款法案中的一項，內容涉及退休老兵事務和軍隊建設。參議院則一項都未通過，參議院由民主黨領導。

周三當天，白宮專門發長文譴責“眾議院的極端共和黨人”，指責相關共和黨人“不計后果”提出一系列激進主張。如果不能得到滿足，共和黨人準備用逼政府關門的方式“把怒氣撒到普通美國人頭上”。

共和黨則指責民主黨政府試圖把政府關門的責任推鍋給共和黨。麥卡錫敦促眾議院共和黨人達成一致時警告，聯邦政府關門只會讓民主黨占領高地。

周三晚與共和黨強硬保守派談判時，麥卡錫提出了新方案。

新方案提議眾議院先批準能維持一個月支出的臨時支出法案，暫時將聯邦政府新財年可自由支配預算限制在1.47萬億美元，也就是共和黨強硬派要求的水平。新方案還進一步向強硬派妥協，要求政府加強移民管控、設立專門委員會追蹤聯邦政府支出和債務。

根據麥卡錫的計劃，在臨時支出法案實施、避免政府關門之后，眾議院將另外推出支出法案，將聯邦政府新財年預算控制在1.56萬億美元。這一金額依然低于麥卡錫此前與拜登達成一致的1.59萬億美元。

周三晚接受美國媒體采訪時，麥卡錫對新方案表示了信心，“我認為我們有了能推進的計劃。”目前尚不清楚麥卡錫的新方案是否能得到強硬派認可，眾議院共和黨人已經收到通知，準備好可能在本周末加班投票。

上周，共和黨強硬派多次否決麥卡錫的提議，堅持要求將新財年預算限制在1.47萬億美元。部分議員在接受采訪時直接攻擊麥卡錫軟弱，還有議員威脅要讓其下課。

但即便麥卡錫的新方案得到眾議院共和黨人認可，由于方案中的預算金額大幅低于拜登與麥卡錫達成的協議，再加上方案要求的加強移民管控等附加條件，民主黨領導的參議院很可能否決新方案或者對方案內容進行修改，再次打回眾議院。在麥卡錫的新方案中，也沒有拜登要求國會批準的206億美元對烏克蘭援助新撥款。

在共和黨強硬派拒絕妥協的情況下，麥卡錫要想在10天內拿出能得到眾議院和參議院都認可的方案，意味著他需要尋求與民主黨合作。

目前共和黨在眾議院占221席，民主黨占212席。但一旦麥卡錫向民主黨拋出橄欖枝，共和黨強硬派勢必將采取行動將其趕下眾議院議長之位。

為解決目前的死局，眾議院溫和派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開始討論以跨黨派的方式通過支出法案。但相關計劃能否在9月30日前實施仍是未知數。

政府又要關門了？

如果美國國會沒有就支出法案達成一致，到10月1日新財年開始時，聯邦政府將關停所有非必要服務。國家公園、博物館、護照辦理等服務將關閉或部分關閉。

一部分政府雇員將被迫無薪休假，大部分必要崗位的政府雇員則將無薪上班。郵局、社保、醫保服務將照常運行。雖然聯邦政府停擺主要影響聯邦雇員的工作，但取決于時間長短，政府停擺也會產生連鎖效應。

美國上一次聯邦政府停擺是特朗普執政的2018年12月，當時的停擺持續了35天，成為美國歷史上最長的政府停擺。

由于被要求無薪上班，大批政府雇員開始請病假。到2019年1月底，聯邦運輸安全管理局雇員缺勤導致美國各地機場人手短缺，乘客排長隊。

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統計顯示，2018年底到2019年初的聯邦政府停擺期間，美國經濟永久性損失了30億美元。

投資公司AGF Investments預測，美國聯邦政府有70%可能在10月陷入停擺，最糟情況下停擺可能持續到冬天。債券巨頭PIMCO公共政策主管坎特里爾（Libby Cantrill）也認為，一旦聯邦政府在10月停擺，將持續很長時間。

坎特里爾表示，眾議院共和黨人的復雜情況使得政府重開缺少“催化劑”。她同時指出，聯邦政府停擺將導致當局無法及時收集發布GDP、失業率、通脹率等關鍵市場數據，影響美聯儲評估美國經濟狀況的能力，甚至波及11月美聯儲的政策會議。

高盛集團發布的評估則認為，聯邦政府停擺對美國經濟造成的影響很有限。

評估指出，與債務上限問題不同，政府停擺從宏觀經濟角度更為可控。停擺后，由于大部分政府部門的工作被視為必需，約65%的聯邦政府雇員將繼續工作。市場投資、商品服務購買則不受影響。

歷史數據顯示，市場對聯邦政府停擺的反應并不強烈。評估指出，自1990年以來的三次長時間停擺期間，美國股市沒有發生明顯變化，甚至一度上漲后再下跌。政府停擺后，美元略微走弱，10年期國債收益率普遍下降。

評估同時也警告，正是由于聯邦政府停擺對經濟的影響不及債務上限僵局，美國國會不及時采取行動的可能性也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