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劉子象

本周一，美國總統拜登結束了對越南兩天的訪問。此訪雙方升級了外交關系，同時加強了經貿合作。

前一天，拜登抵達河內并會見越共總書記阮富仲。越南隨后宣布將兩國外交關系提升至“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這是越南外交關系三個級別中的最高等級，僅次于柬埔寨和老撾的特殊級別。至此，在越南的一眾伙伴國中，美國已經與中國、俄羅斯、印度和韓國處于同一類別。

在越南之前，拜登還在印度停留了3天，大力捧場后者主辦的G20峰會。拜登政府正在全球范圍內廣交朋友，加強與多個具有戰略意義的國家的關系。對于此舉，西方輿論并不是一致贊譽，不乏擔憂甚至批評的聲音。

對于最新交好的越南和印度，有美媒用“不完美的伙伴”、“復雜盟友”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們稱，隨著俄烏沖突沒有結束的跡象，以及印太、中東等地區的地緣政治挑戰，拜登迫切需要與這些“復雜盟友”保持密切關系，他似乎變得更愿意淡化分歧。

經貿聯系是核心

對外界來說，美越的這種外交聯系在不久前還幾乎是“不可想像的”。1961年-1975年的越南戰爭對兩國來說都是難以忘懷的創傷。戰后美國對越南實施了約20年的孤立，禁運政策在1994年才結束。雙方在2013年建立了“全面伙伴關系”。然而兩國都沒有忘記戰爭遺留問題，尤其是在越南，仍面臨戰爭遺留彈藥造成人員傷亡或致殘的困境。

雙方現在準備翻篇。周一，拜登表示美越關系“進入了一個新階段”，他們還交換了包括下落不明的兩國士兵名單等文物。拜登在下午離開河內之前，特別祭拜了已故老友、美國“戰爭英雄”約翰·麥凱恩的紀念碑。麥凱恩在越戰期間執行任務時被越南俘虜，并被長期監禁。另外，美國現任總統氣候特使約翰·克里也曾是越戰老兵。在越南為拜登舉辦的國宴上，拜登盛贊麥凱恩和克里在戰后兩國“50年的關系發展歷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經貿聯系是兩國關系發展的驅動力。在上周日發表的領導人聯合聲明中，他們重申經濟、貿易和投資合作以及創新驅動的包容性經濟增長的重要性，并指出“這是雙邊關系的核心基礎和動力來源”。

與此同時白宮還宣布了多個雙邊倡議和商業協議，勾勒了美國對越南在經濟領域發揮關鍵作用的設想。這些協議包括一項半導體合作伙伴關系，它旨在“擴大越南半導體生態系統的能力，支持美國產業”，以及一項為越南培養人才的計劃，主要集中在半導體組裝、測試和封裝方面。

另外，美國還將投資開發越南的稀土資源。這種資源對電動汽車和風力渦輪機至關重要。越南的稀土儲量全球第二，僅次于中國。

拜登周一的行程主要集中在兩國的商業洽談方面。他出席了美越大公司高管的會議，表示兩國正在深化云計算、半導體和人工智能領域的合作，并強調越南對關鍵礦產供應至關重要。

據悉，美國的谷歌、英特爾、安科、波音等公司高管均出席，越南也有6家大公司高管參會，包括在納斯達克上市的電動汽車制造商VinFast、越南航空、科技公司FPT等。

美國公司對越南的新投資領域涉及芯片、電池儲能系統和人工智能。白宮宣布了多個美國公司對越南芯片廠的投資和建廠計劃。另外，微軟計劃為越南量身打造基于人工智能的生成式解決方案。英偉達還將與FPT等公司在人工智能領域展開合作。作為回報，越南航空向波音訂購了約50架飛機，價值75億美元。

有西方分析人士認為，這意味著美國將越南視為印太地區的關鍵合作伙伴，后者還可能成為美國在不斷升級的大國競爭中努力打造“彈性供應鏈”的最重要合作伙伴之一。

然而拜登堅稱，他的越南之行是為了加強與河內的關系，并反駁有中國因素考量。他在上周日的新聞發布會上說，“我不想遏制中國”。

“不完美伙伴”

然而，越南、印度等新伙伴并沒有達到美國心目中“完美朋友”的標準。比如，他們的“人權記錄不佳”是最被美國詬病的一個方面。

具體到越南而言，雖然兩國關系正在提升，但是拜登此行對美國的人權倡導者來說是“令人失望的”。對于此訪，白宮發布了一份情況聲明。然而美國人權倡導者們看到的是在這份2600多單詞的聲明中，“只有112個單詞涉及到人權，這還是將副標題字眼算作在內的情況”。他們指出拜登在2021年就任總統時曾特別強調將優先考慮人權問題。

在越南，拜登被媒體問及是否把美國的戰略利益置于人權問題之上，他回答說：“我已經向遇到的每個人都提出了（人權）問題”。美國印度太平洋事務協調員坎貝爾（Kurt Campbell）表示，拜登傾向于私下解決這類問題。他說考慮到美國面臨的一些挑戰，他們需要保持相互尊重的對話，需要以“一定程度的謙遜態度”應對挑戰。

另外，越南還保持著與俄羅斯的親密關系，這令美國不快。在拜登到訪河內的前一天，多家媒體爆料稱越南正與俄羅斯就一項可能引發美國制裁的新武器供應協議進行談判，這給了拜登不小的壓力。

實際上，這個話題貫穿了拜登此次5天的亞洲之行全程。對于美國國內對印度人權記錄的關切，拜登在G20的一場新聞發布會上主動交代，他已經向莫迪提出了“尊重人權以及公民社會和新聞自由在建設一個強大繁榮的國家中發揮重要作用”的重要性。

另外，在印度G20峰會期間，當拜登與沙特王儲本·薩勒曼親切握手時，外界回想起去年兩人“破天荒”會面時還是尷尬碰拳。

“卡舒吉遇害案”是拜登心里的一根刺。拜登在執政之初曾為此拒絕與本·薩勒曼通電話，他還誓言讓沙特人“付出代價、成為國際賤民”。不到一年前，拜登還警告沙特將為通過削減石油產量、推高原油價格來充實俄羅斯的金庫承受“后果”。

實際上，沙特和美國在石油產量方面的分歧仍未解決。沙特和俄羅斯上周剛剛宣布同意將自愿減產協議延長至今年年底。此舉將使全球市場減少130萬桶原油供應，并推高能源價格。但白宮已經停止在這個問題上施壓，至少在公開場合確實如此。